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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兄长

第四人称

陈昔之在成为亡灵师之后,只回过两次墨湖。

一次是在那晚他听说了陈吟遇难,连夜横跨整个1号时空,回到墨湖。

还有一次,是他刚刚晋升上仙时。

世人皆知修行之道有七劫,再往上便是圣者境界。

而每个境界又分初入、中等、圆满、巅峰四段。

当时的陈昔之渡过雷劫后,陈映雪便告诉他,让他再看一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然后便要再度闭关修炼。

他能从师父的语气中听出来,这是要他割舍过去的一切。

可他对过去的一切并不留念,只是还有些想念他的弟弟陈吟。

于是,阔别数载,他回到了墨湖。

他本以为会遭到家人的冷眼相待,可令他想不到的,那些人守候了他日日夜夜。

曾今服侍他的仆人赵叔还住在他屋外的茅草屋中。

而那打扫府内的庆阿姨仍然持着扫把,开玩笑似的逗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沧海桑田,可他记忆中的一切都不曾变换。

“少爷回来了!”那位住在茅草屋内的老人看到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惊讶。

“老头子,又在那吼什么呢?”在屋内打扫的老妇人走出房门,却看见那个少年,“少...少爷!”

“赵叔,庆阿姨,好久不见。”

已是故人相重逢,却仍如当年一般,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同样的称呼。

“少爷,你当时不辞而别,我可是到后山上找了好些日子,就怕你被那些不懂轻重的宗门带走了,好在你回来了,便好。”赵叔说。

“少爷,这刚回来,饿吗,要不我去厨房做些饭菜,你也是好几年没吃上家里的饭了。”庆阿姨念叨道。

陈昔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声应道。

随后他才说道:“陈吟呢,怎么没见到他?”

“小少爷他啊,前些天刚从西方回来,这会儿应该在墨湖边上修养。”赵叔向远处的墨湖指着。

陈昔之一听,向二人打了声招呼,便向那方走去。

远远地,他便看到记忆中的身影,陈吟,一人端坐在墨湖边。

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看着。

莫约一刻钟的功夫,陈吟睁开眼,却看见了眼前的人。

他有些不可思议,连同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哥。”

只是一个字,却是时隔了多少年的等候。

陈昔之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然长开了不少,缓缓道:“陈吟,好久不见了。”

“哥,你这些年去哪?爹走后陈氏就只剩我一人了,李湖那老家伙总是觊觎陈氏的地盘,三番五次侵扰,好在我有所突破,拦下了那些作乱的人......”陈吟说了很久,直到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哥,你怎么回来了,这次就不要走了,陈氏不能再垮了。”

分明是埋怨,可更多的是无声的期望。

陈昔之有些无奈,可还是狠心道:“陈吟,我此行就是要和你道别,今后我不会再过问墨湖,我走了后,替我向赵叔和庆阿姨问声好,让他们注意身体。”

“陈吟,如果太累,便去走你自己的路,不要让陈氏限制了你的一生......”

陈昔之话还未说完,便被陈吟打断。

“陈昔之!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你知道你走了后,陈氏有多冤屈吗?你知道赵叔没日没夜地在后山上找你,庆阿姨每天都做好了你爱吃的菜,就怕你回来吃不上一口热乎的。这是生你养你的陈氏,你出去后便说这里限制了你,你敢对着墨湖之下的先祖说吗!”

陈吟一口气说了很多,陈昔之也无力反驳。

这是生他养他的陈氏,可他却没有过多感情,因为他十几岁便离开。

他知道赵叔和庆阿姨待他如亲人,他也不会忘记他们,可他们是凡人,没有走上修行的路,也只能接受生老病死,陈昔之不可能陪着他们过完一生,他们也不会这样希望。

陈昔之沉默了很久,然后才轻声说:“陈吟,对不起。”

“兄长,你不用说了,你若是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只是今后陈氏也不会有你的名字。”

陈吟对陈昔之的称呼在这一刻也变成了兄长。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昔之在这之后,站在墨湖边想了很久,直到天黑才离去。

而陈吟,回到住处,便看到赵叔站在茅草屋前等候:“小少爷,少爷呢?”

“他走了。”

“这才刚回来,也不多住两天,你庆阿姨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俩呢。”

“或许,他也有自己要走的路吧。”

那夜,赵叔没有睡觉,他看着小少爷的身影,不免有些感慨。

那夜,庆阿姨坐在厨房里,眼前还摆着陈昔之爱吃的菜。

那夜,陈昔之慢步走出了墨湖。

那夜,陈吟跟在他身后,注视着他远去。

我们都有我们各自要走的路,只不过直至何时才能重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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