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之夜转瞬即逝,游走于五指之间,黎明挂上一道绯红,如水中的红晕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廖清雨揉了揉惺忪睡眼,右手撑着床榻,勉勉强强坐起身,微微回首,床头柜上一碗馄饨,热气飘扬,在勺子上端挂起一层薄薄白雾。
他的床头柜上总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早餐,只有早餐,只是早餐。回望当年,他的母亲早上总是坐在床头,身穿已被洗的发白的围裙,盘着头发,语气温柔的哄他起床。
但自从他的母亲升为高管后,廖清雨有了钱、有了房、有了车,可他的家却如同薄雾,风吹便但散——准确来说,他没有家了。
从此,在床头坐着的那个人再也不会一边梳发尾一边叫他起床了。
扯多了,回归正题。
廖清雨伸了个懒腰,赤着脚,一点一点挪动到洗手间,慢慢刷牙,不急不躁,仿若与世隔绝一般悠然自得,弄的满嘴泡沫。
但很遗憾,廖清雨并不是与世隔绝,他还要去上学。
“咳”廖清雨吐掉满嘴白沫,换上校服,洗漱完毕。
“叮叮叮”催促他起床的闹钟不合时宜响起,准确说,是催促他吃早餐。
廖清雨睡眠很浅,如水中的泡沫,随便一碰,便破裂。
随后,廖清雨搬了个小塑料凳,坐到床头柜前吃早餐。与以往不同,这次其中一个盛着馄饨的陶瓷碗下压着一张沾上油渍的蓝色便签。
廖清雨一手端起那一碗馄饨,一手拿起便签,便签上字迹潦草,看上去像是人急匆匆写下的:我记得你和你室友许何关系挺好,这一碗馄饨记得带给他。
廖清雨暗自骂:这人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廖清雨认为许何是个无比古怪的人。
当年,初一时,他们正好被分在同一个宿舍,刚开始,他和他相处的还很融洽,可渐渐的,廖清雨发现许何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微妙情绪与羞涩,与刚认识时的那般轻蔑神色判若两人。
有次廖清雨在某宝上看到一条项链,随口夸了一句“好看”,第二天,廖清雨宿舍枕头底下就突然多出了一条与他夸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的装饰外加一张淡蓝色便签,上面字迹娟秀,仿佛透出笑意:给我所爱之人的赠礼。
错不了 这绝对是许何写的。
廖清雨热泪刹那间涌出眼眶,冲着在下铺换衣服的许何说:“好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要做一辈子兄弟!”,许何抬眸,愣了几秒,脸一瞬间爆红,却又忽然咬牙切齿,瞳孔中闪烁着许多不明所以的表情,以及恨铁不成钢。
随后,许何三下五除二爬到上铺,廖清雨人瞬间懵了。许何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到在床上,良久,却又松手,夺过他手里的项链,冷声:“你TM不配”。
自此,许何就经常捉弄他,比如:他自己没带课本,就偷了廖清雨的课本偷偷藏起来,害的他俩被罚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一节课……
总之,廖清雨讨厌死许何了。
廖清雨愤愤拿起勺子,从本要给许何的早餐中捞起馄饨咬下去,舌尖触碰的瞬间,一股电流直入口腔,破碎的馄饨皮里掉出被煮的鲜红的虾仁。
廖清雨对海鲜过敏。
算了,不吃了。廖清雨想。
6:10分,天才刚蒙蒙亮,高二一班却早已人头攒动,廖清雨挎着包,大步流星走到许何面前,他可没忘记昨天的条约。
此时的许何低头看着要抽背的课文,一动不动,垂清秀眉目,格外动人。
“许何,我突然发现,你好可爱”廖清雨边说边用指尖摩挲着许何的手臂,眼底强装上一抹温情之色,嘴角勾笑,惹人怜惜。
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见此情景,他更加变本加厉,坐到许何腿上,和许何脸贴着脸,许何微微一愣,面颊浮现可疑的红色,僵硬的将头扭到一旁,瞳孔却还是不自觉瞟向廖清雨。廖清雨用两指强行将他的头扭转过来,逼迫他看着自己,随后缓缓吐露:“我好喜欢你,好想要你”。
“哦~”班上好几个八卦的同学露出标准姨母笑,起哄的声音在班级中彼此起伏。
许何和廖清雨靠的太近,甚至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
许何呼吸急促,耳根通红,右手抚上廖清雨胸膛,但也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欸,等等,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廖清雨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