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别墅外的马路忽闪过几辆轿车和公交,路灯给它们的每一处角落都盖上了晃眼的披风,使它们模糊的能遮住自己的过去。
雕塑和组织水瓶都已经交给警察,地下室和厨房也被封锁,保姆被送去火化,偌大的别墅这时成为一个荒无人烟的墓地。他们定成了凶杀案。苏雅看着《人体解剖学》,认真端详着书页上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的每一个含义,“隔空取物”古时是一个幻想,现在是一个现实。尽管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类目睹。
但隔空取物从最基本理论和宏观世界讲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存在。
我躺上沙发,一个问题不停在脑海回荡——时间久远的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组织为啥有鲜血丝。时间这么久就是血液也所剩无几了。“我能不能再去看看?”我想化验组织分离的时间段。“能,就是要穿个新的一次性雨衣。”说完,苏雅从桌上拿了一个便携雨衣给我。
我不只感觉组织水瓶奇怪,前房主说地下室只有一个小门,这个小门因为常年不清理和使用缝隙积满了灰尘,那血丝从哪来?人体雕塑从哪来?凶手从哪来?
警察把一些重复的组织水瓶留在了地下室,在这里研究,也为更快出炉的结果。为保留和还原现场,桌子、大理石台都没有挪用,连小木门缝的灰尘也没有清理,莫不是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再次进入这间“艺术馆”,几小时前的好奇与惊奇荡然无存,恐惧和紧张取而代之,我害怕自己成为雕塑中的一员,害怕身体的一部分被装进老旧的水瓶。
法医正在解剖那个祈祷的男人,那处角落被帘子单独罩着,若不知道是在正规解剖,帘子上淅淅沥沥的血点和里面几乎没有声音的环境使得没有人不会认为里面正在行凶。
灯光变得更亮了。
我趴着、半跪着在这个不大的地下室寻找我心中的答案。桌子、墙的每一个角、每一个面都干净到无可挑剔,能反射光,使反射的光线在地下室里形成一个发光的长方形框架,两个重叠的立体令我不时感到恶心。
灯光又亮了些。
这么长时间里,父母一直在别墅的卧室,卧室只在一层有,我从医院回来后随口问了他们怎么打发这么久时间的,父亲说躲在卧室门的后面偷瞄着一个黑影进入地下室后再没出来,想象着地下室可能会发生的事和黑影的去向,保姆做晚饭前也是这样,母亲说她借着木门细微的闭合声联想到人在森林砍树的场景。他们也是这么对警察说的,但警察明显认为是在胡说——如果相信,起码会动桌子,可他们除了水瓶和雕塑什么也没动。
灯光闪住了我的眼,再能清醒的看清周围时四个桌子的每个其中的一个木腿的细长的影子在我右前方组成了一个黑色长方形框。它如果是个洞正好可以钻进个成年人。
我试探着扣其中一个长,原本平滑的地面出现了深深的凹陷,扒开后,一个和地下室同样材质的隧道步入我的视野。
它很浅,能看到整个入口。
它很深,深得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