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被气昏了,国公府上下又是忙做一团。
大夫好不容易请来了,却是爱莫能助,只是熬了些参汤吊着老国公的命,只怕,老国公醒来后只能活几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后,英国公悠悠转醒,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便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做好家里的安排。
他当年帮助废帝平了宫变,已经被太后记恨了;女皇登基不跪拜,之后又称病不上朝,他这次病得蹊跷,他知道,这可能是宫里下的手,女皇绝对不会放过英国公府。而英国公手下虽有兵权,但是他已经无力与女皇抗衡了。
他前几日已主动上了折子,送还了兵符,自己死后,让几个孩子回到原籍,不再袭爵,远离京城,做个富贵闲人。
他躺在床上,嘱咐夫人和几个儿子,从此远离朝堂。
让女儿搬出张家,不得为他送葬。
说完这些,便咽气了。
自此,张氏无论再怎样哀求她的母亲和哥哥,都没有用了。
老夫人不忍心,可是,她不能让这个女儿连累张家。只能给了她不少私房钱,又将自己嫁妆里一处京城的房子让她带着孩子居住,就赶她离开了,从此母女缘尽。
女皇收到了英国公的奏折,准许其家眷返乡,保留英国公夫人的诰命,后代不得袭爵,待英国公丧仪后,返回原籍。
英国公丧仪后,原本在京城风光一时的张家就销声匿迹了。
这下,张氏连娘家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人为她撑腰了。
短短几天,她失去了太多。先是她最好的朋友被打入天牢,再是丈夫被削爵罢官,被刑部带走后生死未卜,现在,她自己也失去了娘家,彻底没有了依靠。
京城的人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以往外出交际,都是别人捧着她。
这几年,她用的是侯夫人的名头同贵妇们交际,没了侯夫人的头衔,她还是英国公独女,别人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可是,京城的人都看见,老夫人不让她戴孝,将她赶出英国公府。整个京城都知道,张家再也不认这个女儿了。
她连英国公独女都不是了,彻底被踢出了京城的贵妇圈子。
她怕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娘家婆家都不在了,想着去投奔她那些手帕交。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同她交好的好友统统闭门不见,她这下体会到了什么叫树倒猢狲散。
这些年的浮华,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成空。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在马球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
那种日子,随着张家和沈家的败落,一去不复返了。
别人开马球会邀请的,是英国公独女,是国舅爷的夫人,不是什么平民都能去那种场合的。
她想着,若是她的好闺蜜盛明兰还在,就好了。
盛明兰曾在她生产时救了她一命,又开导她闯出一片天来。在那之后,她确实打起精神,在后宅创出一片天,获得了她家侯爷的宠爱,赶走了贵妾小邹氏,那些小妾再也不敢放肆。可是,侯爷下了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白努力了这么久。
小妾们要么被遣散了,要么被卖了,她都不知道该找谁斗了。
如今,能体会到她难处的人,除了她,只怕再也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