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星霜,寥寥沉静。
二皇子府邸忙成了一片,整个京都亦是暗潮涌动。
正着一袭松垮长袍的庆帝,靠着长榻擦拭着手中的利箭,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下子跪到了面前,庆帝有些不悦但面上不显,只是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陛、陛下……”
“二皇子殿下……在府中服毒了……派人请召宫中太医去救治……”
“说是……是殿下已经要不行了……”
庆帝骤然坐起了身子,双目澄明剑眉紧皱。
“立刻派人去,若是人有什么闪失,太医院的人便不要回来了,统统处死!”
太监颤抖着身子跑了出去。
留下庆帝垂眸沉思,是什么让他这个培养的极好的儿子,忽然的不顾一切寻死。
……
范湘却跪坐在榻旁,泪水肆意流淌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屋内进进出出的人,和倒在榻上,阖着双眸,面色惨白到极致的李承泽。
他的戒指藏着毒,谁都不知道。
他支开了所有人,服下了剧毒,过了那么久,毒素早已侵入,等范湘却发现时,他早已呕出大片鲜血。
整个人肆意地卧在椅子里,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明明那么高傲,却如折翼之鸟,绝望的气息盈满周身。
下一刻,他便倒在范湘却的怀里,颤着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轻柔。
“没事,阿却,别哭。”
在她凄厉的哭喊声中,他笑得恣意。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可以真正掌控的,除了她的真心外,就是自己的生死了。
在彻底合上双眸前,他心下一片空白。
他原以为,真正死前人都会有走马灯呢。
可真到了那一刻,他居然,什么都没想到,一切的浮华与伤痛,在那一霎好像都烟消云散。
是了,他曾怨恨过、痛苦过、绝望过,可在最后,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于他而言,好像什么都不会在触动他了。
他终于,彻彻底底的,摒弃了感情,变得麻木无感。
……
“小姐……去歇歇吧,这有属下守着。”
泠渊满目心疼地看着此刻憔悴不堪,发丝凌乱的范湘却,忍不住开口。
范湘却则紧紧握着李承泽冰冷的手,他口中含着人参吊着口气,太医则慌里慌张熬着药给他解毒。
恰逢这时,范闲赶来,周围的人迅速让开。
他把上了李承泽的脉,那微弱的脉搏和纤细近乎病态的手腕让他心间一颤。
他自幼师从费介,却也难见这般凶狠的毒。
他紧皱着眉眼,掏出解毒丸喂人吃下,随即命人备好东西去研制解药。
而庆帝与太子亦匆忙赶来,范湘却并没有顾及礼节,旁若无人般坚持握着李承泽的手。
庆帝太子也只是眼底一暗,什么都没说,转头询问起情况。
“二哥怎会如此?定是有事发生,望陛下明查啊!”
太子眼泪潸潸而下,俨然一副兄弟情深的丑恶模样,赢得范湘却一记冷笑。
庆帝只是挥手应下,再次仔细凝望了一下李承泽那脆弱的面容,吩咐人谨慎照顾,便转身离开去看范闲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