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来

李相夷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准确来说，他是被苦涩的药味呛醒的。

“咳咳咳……”

听到声音，谷秋寒不慌不忙从药罐子里盛了满满一碗，然后端着药碗走到李相夷躺着的床边坐下。

“醒了，喝药。”谷秋寒不会照顾人，但既然生病，喝药总是没错的。好在她活得够久，才让本对医学毫无天赋的她慢慢能够治疗一些常见疾病。

李相夷看着眼前奇怪的人，在屋子里头却还戴着斗笠，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不过声音倒是很好听。

李相夷虽年纪尚小，却也知道是这个奇怪的人救了自己。

他恢复了大半力气，从床上坐起来，率先向谷秋寒道谢，然后接过药碗，乖乖捧着大口大口地喝药。

药很苦，苦得人舌根麻木，李相夷格外想找些什么压住这股味道。

谷秋寒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她摊开左手，手心赫然躺着一颗饴糖：“喏，吃了这个就不苦了。你这小孩儿还挺厉害的，这么一碗都能喝下去。”

很难说她没有故意的成分，当然肯定是希望他早日好起来。

谷秋寒接过空空的药碗放到一边：“小孩儿，你还难受吗？”

李相夷摇了摇头。

谷秋寒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说话。”

“不难受了。”李相夷的声音依旧不是很精神。

谷秋寒勾起唇角，太好了，这样就能尽快把他送下山，恢复独居生活了。

想着，她的声音都轻快起来：“那好那好，你再休息上一天，我明天送你下山。”

“下山？”李相夷疑惑开口，似是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谷秋寒恍然意识到什么，耐心解释：“是这样的，我一直住在山上，昨儿个下山到镇子里遇见你，当时你病得很严重，我便将你带回山上治疗，眼下你也好了，应当离开这儿回家去。”

“回家……”李相夷念叨这两个字，觉得头痛欲裂，他忍不住叫出声。

谷秋寒被吓了一跳，连忙握住李相夷的手腕：“你怎么了？”

“头疼，头好疼--”李相夷眼眶泛红。

谷秋寒抬手点在他眉间，李相夷只觉一阵暖流涌入，驱散了痛苦和严寒，他渐渐平静下来。

“唔，算了算了，你先什么都不要想，快继续睡觉，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谷秋寒扶着他缓缓躺下。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李相夷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谷秋寒听着小孩逐渐平稳的呼吸，转身离开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摘下斗笠放到旁边，露出一头冰雪般的白发，就连睫毛都是白色的。至于她的眼睛，浅灰色的瞳孔毫无光彩。

“真是，给自己捡了个麻烦。”谷秋寒喃喃自语，心里却并不后悔，她绝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绝不。

李相夷再次醒来是在下午，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于是跳下床，打开房门跑到外面。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院，只有三间房，其余大片土地种了花草和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

李相夷刚刚从南侧的屋子出来，他想要找到先前见过的怪人，他的恩人。

李相夷走到位于中间的屋子前，敲了敲门。

谷秋寒被敲门声惊醒，不知不觉在椅子上坐了半天。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家现在除她之外还有旁人。

“别进来。”

谷秋寒戴上斗笠，她不想自己的样子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