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望之又哑着声音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了,现在又跟着失去了两个,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妈还因此大受打击,倒在床上一病不起了,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就算再硬也快坚持不住了。”
也许因为陆景阳是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就算知道了他的事情也不会怎么样,所以陈望之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将心底的无助全部宣泄出来。
陆景阳思索着陈望之的话,什么叫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了?
这个人难道是他的兄弟陈观之?他已经不在了吗?
脑中浮现出黄敏英在提到陈观之后的表情,陆景阳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
最后,陆景阳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望之“嗯”了一声:“是我的哥哥,十几年前,他因为意外去世了,你们黄队曾经是我哥的女朋友。”
陆景阳“啊”了一声,一时半会儿的,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们家和敏英也没什么联系了,但是我听说她一直也没有谈恋爱,估摸着是还记挂着我哥哥吧?也是,我哥那么好的人,谁会不记挂他呢?”
后来陈望之又说了什么话,陆景阳已经不太记得了。
眼看上班的点就要到了,他嘱咐了一句陈望之节哀顺变后,就一个人先下了楼。
一个下午,陆景阳的神思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他来警局的时间不算长,所以不了解黄敏英的过去。
不过缪才智曾是黄敏英的老领导,对于这个曾经的得力手下,他应该有所了解。
反正这个休息天,陆景阳也打算回去跟缪才智询问丁文礼的事情,正好也打探一下黄敏英的过去吧。
晚上下班的时候,陆景阳忍不住给黄敏英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黄队,身体如何了?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准时来警局报道,不过这次你可不准擅自帮我请假了。
陆景阳笑了笑,迅速在手机上打了“遵命”两个字发送出去。
晚上十二点,陆景阳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他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立马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接通按键。
“陆景阳警官。”
王瑞那边似乎有风声,他应该还在外面。
这段时间陆景阳和王瑞相处下来,让他摸到了一个规律。
两人虽然可以通过手机互通有无,但是彼此的时间却不是对等的。
有时候陆景阳这边是晚上,王瑞那边却是白天。
有时候陆景阳这里的时间才过去几天,王瑞那边已经过去了几年。
不过这几次的通话下来,陆景阳明显感觉到王瑞那边的时间流速变慢了,他暂时还没有找到规律。
“王瑞警官,你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吗?”陆景阳靠着身后的床问。
王瑞“嗯”了一声:“最近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案子,跟仁和中学的学生有关系,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
“仁和中学?”
这名字一听就像是一所私立中学,况且又是二十多年前的学校,陆景阳完全没有印象。
“对啊,仁和中学你没听过吗?”
王瑞从陆景阳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也是,这种私立学校不是公办的,只要没有人愿意投资,就会面临倒闭的风险,你那个时候不存在了也是正常的。”
“仁和中学的学生怎么了?”陆景阳问。
“昨天夜里,有五名学生集体自杀了。”
“什么?”
学生自杀的事情,不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不容忽视的大事。
况且还是五名学生同时自杀这种情况,必然会在社会舆论中掀起很大的风暴。
就算王瑞的描述有些轻描淡写,但陆景阳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严重性。
那五名学生都是仁和中学高三二班的学生,因为学校是寄宿制学校,再加上高三面临升学的压力,学校对高三的学生管理一向十分严格。
每天晚自习要上到晚上十点才能结束,回宿舍后,大多数学生都要继续做作业到凌晨,第二天六点又要一大早被叫醒晨练。
因为学校的严格作风,仁和中学当时在学生中的口碑极差,学生在学校里毫无人权可言。
但偏偏学校的升学率极高,每年考上名校的人占全市的三分之一,这让不少望子成龙的家长,排着队把孩子送到仁和中学来。
王瑞说,高三二班是仁和中学的文科重点班,里面都是尖子生,而自杀的五名同学一直在班级成绩中垫底。
如果下次的摸底考试还没有提升,就会被安排去普通班。
也许是这个原因,这五名同学才约定在晚上宿舍熄灯之后,一起偷偷溜出去,上到了教学楼的顶楼,往下跳了下去。
“这个案子本来不是我们市局负责的,上面觉得事态实在严重,就从连安区派出所转到了市局,这会儿我要去那边的刑侦科找缪警官拿点资料,他还会协助市局一起办案。”
“连安区派出所,缪警官?”
陆景阳忽然想起,他们家的老缪曾经就在连安区派出所的刑侦科任职,只不过很快又被调去了市局。
原来缪才智曾经接手过仁和高中学生自杀案,和王瑞有过合作。
这缘分,还真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王瑞,缪警官他这人的脾气不太好,但是做起事来是相当认真负责的,你多担待一点啊。”
王瑞一听,很快反应过来:“你认识缪警官?”
“是啊,我们两人很熟的。”
“你这么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了。人家都说一个人交的朋友身上往往都会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我相信你说的,缪警官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一时之间,陆景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被王瑞拐弯抹角的夸赞。
“我说你这人,要夸我就直接说好了,这么委婉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