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敏英睡着了,陆景阳也不再打扰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侧头看上她一眼。
睡着时候的黄敏英,和清醒时的她完全不同,看起来乖巧又无害,纤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竟然有一种柔弱的美丽。
陆景阳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跳快了两拍,赶忙转过头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出租车就在黄敏英家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黄敏英还没醒,陆景阳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了车。
索性,她睡得很沉,就算这样的动静,也只是轻轻皱了眉头,并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将脑袋靠近了陆景阳的胸口。
陆景阳低头看了一眼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原本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加快了一些。
他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黄敏英的包里取出钥匙,将她送回了家里。
黄敏英的姐姐这会儿并不在这里,陆景阳便将黄敏英送去了卧室的床上放好。
她睡觉很不踏实,才放下来,就朝着陆景阳的腿上用力踢了一脚。
他黑色的牛仔裤上顿时多了一个灰色的脚印。
陆景阳吃痛,又觉得好笑。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帮黄敏英脱下了鞋子,又给她盖好被子。
随后,他拿出纸笔,留了一张字条给黄敏英:黄队,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帮你跟警局请假了。你要是来了,可是不发工资的。
在床边停留了一会儿后,陆景阳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会儿回家也来不及了,陆景阳在才出摊的早餐店吃了早饭就去了警局。
才进大门,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黄敏英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谢谢。
陆景阳勾了勾唇角,也没回复,直接将手机塞入了口袋里。
“怪事,今天黄队竟然又没来。”
郑然然扭着腰走进了第五小组的办公室。
他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亮涔涔的,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陆景阳抬眸扫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造型,不会是晚上要去相亲吧?”
郑然然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斜睨了陆景阳一眼后,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要相亲啊?”
陆景阳凑了过去,“看你这么重视,看来对方是个你很看重的人。不过作为同事,我要好心给你个提醒。”
“什么啊?”郑然然问。
“你这件粉红色的衬衫不合适,显得太娘了,现在的女生可不喜欢这么娘的男生。”
“陆景阳,你要死啊。”
郑然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着他,“一天到晚的拐着弯的骂我娘,我是脑袋被门夹了才要听你的意见!”
“我说的是实话啊,正所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怎么就是不能接受下我的意见?”
……
“你们怎么又吵架啊?”
就在这时,包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次他的嘴里竟然没有叼着包子,而是买了一碗很素的白粥。
“包子,你减肥啊?”
郑然然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包子叹息了一声,无语道:“还不是昨天陆景阳跟我们讲的那些东西,害得我今早一看见包子就吐了。”
闻言,郑然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景阳也忍不住莞尔:“包子,看来你要瘦了,我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帮你减肥了,你要不要好好感激我,请我吃一顿。”
“滚蛋!”
因为黄敏英没来,今天三个人依然十分散漫,郑然然和包子还在为到底是要侦破血色玫瑰案还是公厕杀人案而争吵不休。
倒是隔壁刑侦科的人,忙得跟狗一样,走廊上进进出出的都是他们的身影。
中午陆景阳吃了午饭回来,正好碰到了死者孙婉的老公陈望之。
一夜未见,陈望之好像苍老了十岁,眼睛红肿,嘴巴边围着一圈青涩的胡渣,一副毫无精神的模样。
看见陆景阳,陈望之主动朝着他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陆警官,我是来找敏英的,刚刚有人告诉我,她就在这附近的办公室。”
陈望之开口道。
“黄队她病了,今天没来上班。”陆景阳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昨天看她的脸色不太好,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谢谢,这么晚了还让她帮忙找小婉……”
说到这里,陈望之的话音忽然一顿,脸色比刚刚难看了几分。
陆景阳知道他又想到了孙婉的死以及她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望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问陆景阳:“这儿哪里能抽烟?陆警官,要一起吗?”
陆景阳本来想拒绝,但看陈望之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只能带着他一起上了天台。
见陆景阳不接烟,陈望之便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男人的情绪向来比女人要内敛,就算是伤心难过了,也不可能像女人那般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
陆景阳知道陈望之不好受,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我就想不通,到底什么人会杀了小婉。”
过了一会儿,陈望之将烟头在地上踩灭,眼睛也不看陆景阳,声音里仿佛带着颤音。
“小婉她是行知中学的英语老师,平时待人温和,人缘很好,对孩子们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在教师节的时候,小婉还收到了不少孩子们亲手制作的礼物。她当时还跟我说,她太喜欢这些孩子们了,想要一辈子都留在行知中学。我记得她说话时的笑容,就像天使一样。试问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为什么会迎来这样的结局?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他还没出生,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想到自己的孩子,陈望之实在是憋不住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案子不归第五小组的人插手,所以陆景阳也不好多问什么。
陈望之说什么,他就在旁边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