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颇有些狂悖地想,死了百八十年的人了,也配跟她作比。
知微来劲了,眼睛上顶着一块白布条,仔细地端详文子端的面相,又上下扫视文子端全身,“我不知许负是怎么对她的主顾们说的,但我要说,殿下如今紫金之气已成,明年此时,我今日之举必不逾矩。”
知微的眼睛亮的吓人,幸好有布条围挡,不然文子端怕是要要与凌不疑一样,怀疑她是山间精怪了。
文子端此时本不该沉默,他自可以冷哼一声离去,也可以嘲笑知微一个瞎子还要“看”。但是他本就有意登大宝,若此人所言是真,他一味拒绝这样的能忍异士,冷待她,讽刺她,那才是真蠢。
况且依照此人所言,此事应验不过一年之久。他等得起。
这样想着,文子端说:“阁下的本事,本殿…拭目以待。”
知微更来劲,“你的紫金之气里,亦夹杂着黑气,且仔细你的亲友作出什么蠢事来吧。”
端的是狂傲。
说罢,知微根本不看文子端的反应,拉着袁慎就走了。袁慎向文子端点头示意,文子端冷眼看着两人的闹剧。
……
二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又回到袁府。
到了屋里,袁慎才道:“你今日所为实在冒进。”
“但是分寸也恰好。”
知微一把摘下自己的眼罩。
“我思来想去,我进宫又不是给皇帝当妾,要低伏做小。不过是我身怀异能,叫人太过看重了,才引得你我二人如此小心翼翼。可我本就是如此,我大抵是夺天地造化而生的,若连我活在世上都还要委曲求全,那全天下的…女娘,都不要活了。”知微正色道。
一抹黄昏斜阳打在知微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似羽扇,眸光点点,摄人心魄。强势桀骜、遗世独立的气质与上姣好的容颜,搅得袁慎此刻目眩神迷。哪怕袁慎早已将知微的模样刻进心里,此刻第不知道多少次体悟到,何谓倾国倾城,一眼万年。
袁慎怔怔地看着知微,心头狂跳。
知微知微,可知我心微。
“你所言…极是。”
袁慎此时的年纪,正在青年。他身上的骄傲与青涩杂糅,眉目间的锐气、书卷气与自信,让知微垂涎三尺。这样的袁慎看着知微,于知微而言,无异于饿了十天的壮汉遇见满汉全席。
说时迟那时快,知微扑到袁慎身上。
“你说,等以后我做你的新妇怎么样?”知微吃吃地笑起来。
袁慎又被她惊住,一时间竟连抱住她也忘了。紧张得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原来人还要呼吸吗?人怎么呼吸来着?
他紧张得答不上来话,双手颤抖。
于是又听知微自顾自道:“美得你,可别幻想啦,我做小女娘必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貌美,爱慕我的人数不胜数呢。”
一碰冷水,兜头浇下,冷得刺骨。
袁善见从身到心都僵硬成冰块。
她还在喋喋不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多的是人喜欢我,喜欢得晚上睡不着觉呢!”知微笑嘻嘻地把脸埋在袁慎的胸膛上。
袁慎终于环住她,抬头望着房梁一处,呼出一口气,眼神放空。
知微现在是女娘,两个人不能像在白鹿山一样,可以同榻而眠。等到了夜晚,知微饭也没吃,回去睡觉了。美其名曰,养足精神。
临睡前,袁慎院中的仆从摸着袁慎新换下来的衣服,总觉得衣襟处有一片阴沉。
好像是湿了。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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