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多年的老嬷嬷说,觉得日子过得快,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太苦,一种是太甜。
我推开窗,院里的小红山楂树倏地作响,待坠下的雪雾散开,便看见斜倚在树下的李同光,发间埋雪,嘴角笑意温和,朝我招手。
“夫人今日起得好早。”李同光习惯性地张开双臂,讨要拥抱。
我笼了笼衣袖,一下起了玩心,窜起一团白雪朝他怀里扔去,他也不逃,假意吃痛,随即大手一揽将我拐进怀里,言语轻佻的问:
“是在报去年的仇吗?”
我正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去年?去年你还记得什么?”
我只还记得去年这时候,也是雪色昭昭,李同光张开闭口就叫我“小财主”,嘴甜得紧,
虽然知道他在哄骗,我却还是心花怒放,动用财力给他军营里的将士添了冬衣。
也给他做了一件,比旁的精细,记得不错的话,我还偷偷在衣袖内侧绣了歪七扭八的几个字。
“夫人看来没记起,没关系,这些事情为夫记就好了。”
李同光卖着关子,我就大有要开始逼问他的架势,“快说。”
他就撇开话题,打量我 “怎么不多穿点,看来是屋里被烘得太暖,着凉了怎么办?”
于是默不作声开始解外袍,把雪白的大氅披至我肩头,还带着余温。
随即便拉着我往暖阁走。
我正奇怪,他今日不要去上朝吗?
问他,他回“朝事自有想管的人管。”
外头的雪寂然落着,李同光揽我入怀,倚在暖阁榻上,与我一起瞧着外头的雪。
“你看,这场雪像不像一年前你来嫁我时下的那一场?”
“不像。”我认真地摇头,“那天的雪比现在要大,还有个少年,脸被冻得像红透的柿子。”
我正好奇他的头发为何都是那样卷卷的,动手揪来揪去,
“不然我现在出去,再为你站一次?”李同光挑眉。
“在你出去之前,我养的大橘还要先抓你几下。”
我捧住暖炉,娇哼一声,钻进他的怀里。
李同光埋下头,浅笑着在我脸颊上小啄一口,声音低沉,“娘子看来还是没记起来去年的事。”
我就有些恼了,我哪里是什么都记得的人?
李同光见怀里的人眼神恹恹的不对劲,立马正襟危坐,自顾自说起来,我听了几句随即便开始有些印象,
那是我在长庆侯府的第一个雪天,我与李同光还是两不相干的状态,连他什么时候回的府也通通不知道。
只是乘着兴致,拉着一群侍女在院子里推雪人。
诶,压个眼睛插个鼻子再拉个嘴巴,这傲娇的表情还真有点像李同光!(˵¯͒〰¯͒˵)
看大功告成我拍拍手起身,身旁的侍女们还未来得欣赏夸赞,就看见他们的夫人一个飞旋踢把雪人的头踢飞了,“哼,这就是你哄骗我的下场!”
于是李同光进到院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他的夫人对着形似他的雪人撒气,与其说是很潇洒,在他看来,还不如说是……怂。
他笑着敞开外袍,一贯的轻佻:“真人在此,夫人要是想出气不如往这里砸。”
我倒是也不客气,直接捧起零散的雪人头就往他怀里砸去。可是技不如人就得吃亏,李同光一下躲过,反倒是我被反风向糊了一脸雪雾。
李同光见计谋得逞,挑着眉一副得意洋洋,就要乘兴而归,我想着士可杀不可辱,拢起袖子和他大干一场。
结果就是,我患上风寒了,在塌上躺板板了三天有余。
想起来了。怪不得他刚刚不躲,还债来了。
“只是当初你还未将我放于心上…”我暗自嗟叹,作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李同光见怀中人眸中带雾,立马慌张起来,“当初都是我的错,以后肯定不会了,以后娘子想干什么都依。”
我见某人上套,兀自暗笑,环住他的紧致腰身心里估算。
到今日为止,已是我闷在府里养胎的第三个月了,阿,某人实在把我看得太紧,哪里也不肯去…
我眨巴眨巴眼睛,“那我想出去玩。”
李同光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外面雪滑,娘子要玩什么为夫都可以搬进府里,用不着出去。”
一贯的说辞。
“哼╯^╰”我起身推开少年的怀抱,假意生气,
“你刚刚还说我想干什么你都依,你就是没那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