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那晚疯狂后,我足足有数周没和李同光正面打过交道。
也许是李同光意识清醒后,在刻意躲着我,也许是我刻意躲着他,反正我们两人借着救治灾民的懿旨,彼此心有默契一般的开始了无声的合作。
李同光在外奔波,而我在内打理。
李同光联系各地粮仓,以工代赈,巡视州府;我打理府中事物,吃经念佛,置办棚子为灾民施粥。
李同光闻名遐迩,在顺利解决了这次水患后,百姓称赞。
李同光匆匆回京后,回府上不过是为了置办点行当却不凑巧的和我在拐角处相遇了,
我们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李同光打量着我,也许是我看起来更瘦了些,显得愈发弱不禁风,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脖颈,那上面早已没有任何他啃咬的痕迹。
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目光看向别处,
我想起竹林那夜,就立着不动,尴尬地抠掌心…
斟酌片刻,他讪讪道,
“近日身子如何?”
“托侯爷的福,妾身体并无大碍。”我中规中矩地回答,语气恭敬。
似乎又陷入了沉默。
李同光咳嗽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
我却又道来,“不日即是太后娘娘操持的杏花会,届时虽并非强制要求参加,但此次宴会将邀请梧国特使,以做两国友好往来之示。还请殿下斟酌考虑参加。”
“…孤知道了。”李同光的眼神紧紧盯着我,继而开口询问,“府内还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开口。”
我微微颔首。“谢殿下询问,宫内暂无短缺。只不过..”
“只不过?”李同光眉头微动。
“只不过主城各贵女名册已送达,妾身凭家世背景以及容貌品德为侯爷挑选了些许,但真要负责甄选还请侯爷自己过目。”
此话一出,李同光脸色就沉了下去。
我抬起些头,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前些日子,我和他不是刚从姜国出使回来嘛,进了主城,马车行到半路,他就叫停,吩咐手下送我回去,
然后,他自己往东大街的方向走了。
我掀开车帘,看着他走的方向,默默沉思。
据我所知,那个方向只有药铺和…和香韵楼。
出于好奇,嗯,我熟稔地翻了府墙,乔装易容一条龙,
果真在香韵楼的最好雅间外听到他的声音,
假装来回走了好几趟,我总算从门缝看清了里头的人,一个女子,一个…准确来说妩媚妖娆的女子,拽着他的衣袖,
那双柳眉蹙着,我见犹怜。
好啊,我按了按松下来的假胡子,
刚在马车里,路途颠簸,他还关切我那处疼不疼,现下,转头就……
我气得回府猫大橘来蹭我大腿我也没理。
后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生气呢?既然先前就想好了和离这条路,那有新人来,不是应该正中下怀嘛?
“孤娶妻才过了多久,未至一年便如此急着往府中塞人?看来是孤高估了你对自己的看重,倒也不怕他人嚼舌根。”李同光又恢复先前的阴桀。
我面色如初,
“臣妾趁侯爷辛苦奔波之时四处散播称赞美名,且以众之所见言为据,让京城贵胄以侯爷为荣。侯爷早已让城中贵女心驰神往,乘此风势,太后娘娘嘱咐臣妾早日为侯爷纳置女妾,臣妾无感,惟愿侯爷早日觅得良人。”
我陈析利弊,自内而外,极力阐明此乃顺势而为之事,李同光一时间无法反驳。
“臣妾无感?”李同光重复我的话,紧紧盯着我的面色,试图在其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我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连嘴角的弧度都勾的那么完美。
李同光有些气馁,显露出半丝烦躁。
他挑了挑眉“孤知道了…可还有其他事?”
我望着他。
“没有了,侯爷。”
李同光转身便想离开此处。可前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又折返回来,居高临下的瞧着我。
我一动未动,保持着垂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