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我妈说，让我们退婚。”
这话一说出口，巴太和吴然都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巴太喉咙发干，倒吸了口气，略微沙哑的嗓音微颤:“为什么退婚?”
我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漂亮的年轻人，他紧抿着唇，眼神无辜又可怜，像个大狗一样愣在原地。
总感觉很不愿意。
我暗自摇摇头，多想了吧，人家巴太八成觉得被退婚很没面子吧?
他明明是喜欢库兰的啊。
我兀自思索。
一个小时前，我其实就已经看见巴太了。
刚到草原舞会，我被托肯拉去凑热闹，听见聚在一起的村民们说，库兰家想和巴太家订婚，说巴太从小库兰去哪个学校，他也去哪，巴太喜欢库兰。
晚风拂面，轻快悠远的音乐从远处传来，我挤在人群中，不甘心地寻找巴太，我有些失神，却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我想问问巴太，原来你是喜欢库兰吗？原来你从未遵循过苏力坦对于我们的婚事安排吗？
我私心的以为，哪怕是口头约定，婚约没解开前，他也不会向其他姑娘示好。
直到我看见人群围绕的中心，那个我怦然心动的少年，把着吉他，温和恣意地朝另一个少女微笑，他们是那么相配，人们向他们投注暧昧不清的眼光，仿佛在验证着各自猜想。
他们合奏，那歌声婉转悠扬。
就连风也偏爱他们。
也是，我的少年那么恣意坦荡，怎会服从固执突然的婚事安排?
我只是一个把醉酒话当真，为其东奔西跑的傻子罢了。
接着，我闯进篝火映照的那一圈光晕里，发了疯似的旋转，舞动，撞到吴然。
我这么敏感的人，怎会看不出吴然的示好?
我嫉妒，我烦躁，我失落，故而吴然和我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
反倒提前瞥见在外围寻找什么的巴太，
他看着旋转舞动的人们，眼神迫切，我赶紧收回目光，心坠如麻。
就这么迫切想找我退婚，好和库兰在一起吗？
吴然拽上我的衣袖，想将我拉离人群，我也没反抗。
因为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辨不清方向了。
为什么退婚?你说为什么?难不成我被你退婚吗？
我和巴太对视，他一下移开眼，看了看我身后的吴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吴然消化过来信息，面色依旧温和，他拽了拽少女的衣角，看向两人，悄声在后面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还订过婚?”
巴太、烦躁的我齐声：先别说话!
“文秀，我想问你的想法，你想退婚吗？”巴太喉结上下轻滚。
男人近在咫尺，俯身凝望着我。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我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我不想，我不想的。
可库兰怎么办，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那样美丽善良的女子。我记得她的好，记得她耐心教我晦涩难懂的哈萨克语，记得她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绵羊递给我，就连我现在穿的这一身艳丽服饰，也是库兰给我的啊。
我怎能用婚约霸占着巴太不放？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巴太。”我泄了气般垂首，扶了扶眼镜框。
“好，那我知道了。”
巴太的声音很轻，轻到我听不见，像混在风吹动野草时的沙沙声里，飘向远方，
远到我再难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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