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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引路人

“在淡淡的秋季，

我多想穿过

枯死的篱墙，

走向你。”①

——

“往纳桑皇宫去，劳驾。”

惊鹊收回目光不再注视着那缥碧的湖水，水下细小的气泡往上浮动着，一层又一层堆积。

忽的，从棺材里露出一个女人的脸来，她半边脸都被殷红的血迹遮盖，红玫瑰般艳丽的眼睛缠绕上红血丝，她从棺材里挣扎着把头颅探了出来，睁着一双妖艳的红眼睛看向惊鹊。

几乎是瞬间，那一股寒意从脚下开始，似乎是随着堆积的气泡，一点一点往身体高处走，像玫瑰伸出它的手，扎进了鲜红的血液里。

是仿佛让心脏骤停的冷，一直蔓延到了心脏。红馆材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离得远，不过她的嘴角已经咧开到了耳根处，于是也能看清。

“送你一程也可以，只是不知这个通往皇宫的路费，这位……小姐愿不愿意支付呢？”

青白色的已经缠绕上荆棘的手指扣上棺材，又被那棺材上密密麻麻生长的玫瑰覆盖。

一江碧水静缓旁听，流淌着消失在湖的彼岸。

耳边好像千千万万个声音一直在响，玫瑰花的影子渐渐浮现，在青色的湖水下显出一种诡谲的青红交织的颜色，它们缠绕上水面红皇后的倒影，从各个角度将“她”缠紧，拖下水中。

“不知这个渡河的报酬，您想要什么呢？”

惊鹊从似真似假的幻境中抽离意识，那些嘈杂的声音似乎笑了起来，它们带着点微不可查诡异的阴柔，重复着他曾经的名字。

“017号实验体”，“玠英伦”，“出逃的实验体”。

这群阴魂不散的东西，又缠上来了。

棺材里的声音传来，“我要纳桑国最后一任国王的心脏，与不死国师的那一块怀表，我要将爱丽丝刺穿脖颈的那一支玫瑰，与国王权杖上镶嵌的第三颗骷髅。”

“如果你能负担得起这些代价，就请上船吧。”

水面上浮现木船的影子，在深水中晃啊晃，红馆材里女人狡黠的笑，忽的带上几分真实。

“啊，那还真是抱歉，这一趟出门有些急了，没有带那些东西，还是等我回去后再付给您。”

“无碍，你离开纳桑国前付清即可。”

若是没有找够东西，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下水，青色的一片，看不清岸在何方。

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口棺材，女人酒红色的卷曲长发散开落到船舱里，如同一瞬间长出了几百棵水草，将整个不大的船笼罩在浓密发丝。

岸上数百只惨白色的手一齐摇晃着，如同向离开的人告别，或者比起告别，更像是哀悼。

哀悼什么呢？

他听到引路人的声音，在众多鸟鸣中。

乌鸦低叫，展开纯黑的双翼飞向彼岸婆娑的树影，红线牵住了白影子的脚，将其囚禁在岸边不得动弹，水草蔓延生长……

引路人说，此地名为水镜洞天。入的来的人出不去，进不来的人才出的去。

水镜一线悬浮的蓝光，在树上幽幽亮着。

——未完待续——

①摘自顾城《在淡淡的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