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想到陈怡会忽然跑出这个问题,他愣住了,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只要回答“有”或“没有”,他却沉默了半天,避重就轻地问
“怎么忽然问这个?”
“有还是没有?”
陈怡没有配合他转移话题,仍固执地问,她的眸中闪着光亮,而高嘉晨却刻意避开
“好端端的,谈这些做什么”
他还是没有回答
“高墨宸,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就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没有否认,但语气也没了往日的热情舒缓,变得有些生疏
“陈小姐金枝玉叶,有父母爱惜,而我,只挂了个高家二少的头衔,什么都不是”
他当然明白陈怡的意思,但是他没办法像顾柏一样做个赘婿,因为曾经荣耀过,所以不甘如今的平庸。在今日秋猎之前,他对陈怡的爱意不加掩饰,甚至期盼着这个女孩嫁给他,但刘峰山酒后的一番话也打醒了他,他无权无势,甚至达官显贵最不屑一顾的商,他也没本身做到江南柳家的千分之一,人家凭什么把女儿嫁给他?
陈怡却不在乎,就像长公主当时没有在乎顾柏的身世一样,仍然顶住压力与其成了亲。她倔强地说
“这些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你想做生意,我父亲可以帮你,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可以去处理,再不济,我养你啊…”
“陈小姐!”
陈怡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戳中了高嘉晨身位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冷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高某不需要你的施舍,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婚姻不会圆满的,去问问你的父亲,看他会不会同意你嫁给我”
陈怡的心沉了下去,可她不甘心啊,如果高嘉晨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感觉,那这些日子以来的关心和偏私算什么?如果他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意,又怎能无情地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长公主都能和顾柏…”
“那是他们”
高嘉晨眉间透着一股子落寞和无奈,他叹了口气,问陈怡
“现在当权者是谁?”
陈怡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当然是陛…”
话到一半,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当权者是陛下吗?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不,真正的大权都在那个不可一世的长公主手里,那个可以把黑虎当宠物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只有那样的人才有资格、也有本事顶住外界一切压力去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她以为自己和林清念只是君臣之间的差别,甚至之前她也不认为林清念是“君”,毕竟在怎么样皇帝也只有一个,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是我…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今日…便当我酒后胡言了罢,你别往心里去。”
不知何时,马蹄下松软的泥土已经变成了上京成坚硬的地砖,踏在上面发出“嗒嗒”的响声,二人在十字路口分手,谁也没说话甚至没有一声道别
陈怡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孤单,渐行渐远,高墨宸默默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低下头暗自叹了一声
“顾柏不也被长公主送去军营了吗?男人,到底是要有功业傍身,否则,我怎么有脸娶你进门?连场风光的婚礼都办不了”
陈怡心情别提多差了,她向来也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陈夫人一眼就瞧出女儿有心事,便担心地问她
“这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母亲
“没什么,朋友之前的小矛盾而已,母亲,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她展露了一个甜甜的微笑,陈夫人这才心安了些,看着女儿一个人走回房里,还不忘叮嘱
“有事儿解决不了跟我和你爹说啊!”
“知道啦!”
陈怡潇洒地挥挥手,独属于这个家的温暖和安全感包裹着她,她想起父母期盼的目光,那目光里饱含着对女儿的厚望,父亲动用了这么多人脉关系以及金钱,就为了她能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她要在此时不顾一切地跟高墨宸在一起吗?
她知道朝中有多少人盯着右相府,站得越高,风也越大,那些人虎视眈眈,都盼着父亲的工作有一丝一毫的差池,那样他们就可以把小事化大,甚至捅到皇家面前,这个家无私地庇佑着她长大,她不能自私地毁了它
脑海中又想起了高墨宸的话:去问问你的父亲,看他会不会同意你嫁给我
会吗?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