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下睁开眼,瞄了眼桌上那电子表,凌晨四点半。
忘了说,我叫之解。别问我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奇怪。你问我爸妈去。
身为富二代,17岁,高中二年级,有钱人的烦恼?那是别人的故事,我只知道享乐。
我有点分不清楚,之前那档子事,是梦一场还是真真切切发生了。
无所谓,确认一下就得了。
……
我问少年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愣,他娘也没吱声。我纳闷儿,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声音里透着点儿期待:“我没名字,你能给取一个吗?”
我注意到他用了“您”,咱俩同岁好不好,我说:“我叫之解,下次直接呼我名字就好。”
突然一阵风刮过,树叶哗啦啦落了一地。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落叶。】
“那就叫你‘半叶’吧。”
“嗯……?”
“我说你就叫半叶吧。”
……
我眯了眯眼。他的名字叫半叶,是我给他取的。
我眯着眼打量镜中的自己,那帅得掉渣的小伙儿,发丝轻拂过额头,眼珠子亮晶晶的。
无疑,此人若行街巷,回头率定达100%,且必是引得红颜心生向往之不羁少年。
感觉似乎还不够。
真是——
“剑眉星目气轩昂,风流倜傥貌无双。
风姿绰约人皆醉,剑胆琴心自飞扬。”
吟完一首诗,我满意地吹了声口哨。
我就这样穿了个叉子就走了出去。有点饿,先吃点东西。
然后……
然后就瞧见半叶站在厨房门口,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瞪得滚圆。
我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不过一大早就能看到美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我又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少年。
他手上端着的餐盘要掉了!
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稳稳地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盘子。长出一口气,幸好,盘子安然无恙。
“你你…”
半叶结结巴巴的,看样子还没缓过神,哦对,我光着身子呢。
反正都这样了,无所谓了。
都是男的,这有什么?
“半叶?”我叫了他一声,他还没回过神儿。
“半叶?”
“啊——之姐早上好。”他把头低下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总感觉他叫的不是我的名字。
随便了,反正我已经把他领回家了。我就着他手里的盘子,直接咬了一最上面的草莓。
是新鲜的草莓!
“中国妇女中心。”(这个是你做的吗)我嚼着嘴巴里的东西,新鲜的草莓,带了点奶油,很好吃。
半叶不看我,他把头转过去,然后点了点头。
我又舔了口奶油。
“Good job!”我竖起一根大拇指。也没管他看没看到。我去穿衣服了。
……
“荆姐呢?”荆姐就是半叶他妈。
我觉得,这么美的女人,叫阿姨不合适。
半叶愣了一下,他说,“她啊,她不是去上班了吗?她准备在那边做全职工作。直接住员工宿舍方便一点。”
我觉得不是我的错觉,半叶对荆姐姐是挺冷漠的。他们的相处方式,感觉不像正常母子。不过也是,在那种地方长大,荆姐姐肯定也顾不上半叶。
“哦,这样也挺好的。”我点了点头。
少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气质稍稍有一点清冷,仿佛披着一层淡淡的霜,像冬日的白玫瑰,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气,美丽而冷艳,让人既敬畏又着迷。
话说半叶和荆姐姐长得也不像。虽然都很漂亮,但不像是亲生的。
“之……之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我竟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我嘴角一咧,“有啊,有一张迷倒众生的漂亮的脸蛋儿。”
半叶脸红了。他低下头,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半叶做的这个蛋糕是真好吃,这个手艺真好。我喝了一大口牛奶,虽然很好吃,但也不能每次都让半叶做。
“下次还是让兰姨做吧。”
兰姨就是我家的保姆。
半叶放下了手中正吃的面包,“是不好吃吗?”
“当然不是啊。我最喜欢吃草莓蛋糕了,而且这个蛋糕做得很细腻,很好吃。喜欢。”
“嗯,我也喜欢吃草莓蛋糕。”半叶低下头,挖了一大口蛋糕到嘴巴里。
“咱俩口味挺投缘,不过我只会吃不会做。”我笑笑。
“虽然很好吃,但也不能每次都让你做啊。” 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怪可爱的,不知怎的,竟然吃到下巴上了。
我不由得笑了一下。我抬起一根手指抹去了他下巴上的蛋糕。鬼使神差地我放到嘴边舔了一口。
“是甜的。”我眯了眯眼。
我看见半叶红着脸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半叶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其实我听到了。
他刚才说,“我也想吃你做的。”
但这怎么行啊?如果听到了的话就肯定要做给他吃。但人家给我吃这么香喷喷的草莓蛋糕,我总不能给人家一堆碳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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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哥?解哥!醒醒,听说今天班要转来了一个大帅哥,你不好奇吗?”
早上起太早了,困。我把头往臂弯里埋了埋,“不就是半叶嘛,没上课别打扰老子睡觉。”
“哈?半叶不就坐在你旁边吗?哥,你睡傻了?”
他在讲什么狗屁东西,转学生不就是半叶吗?谁高二了还转学啊?
我不理他。
钟晨宇闭嘴了,全班也静悄悄的。
管他们呢,安静正好睡觉。
“咚——”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炸开。
我去!哪个二百五把书包往我桌上一甩,没看见我正睡得香吗?
我刚要发作,那二百五开口了。
“你就是之解?”
这货是谁啊?我招谁惹谁了,这态度?我最烦装逼的,我说,“怎么?老子长得帅成绩好你羡慕嫉妒恨吗?”
他比我高一头,我坐在椅子上,抬头瞪他……我应当站起来的,但太累了,而且直觉告诉我:一定要守住椅子。
我看到他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将我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算逑的,装逼犯就得治!
他却又突然不看我了,走到我同桌半叶旁边,他很绅士地伸出了一只手,“我叫卜行,很高兴认识你。”
我无语。
半叶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只手,没握,“我叫半叶。”
我知道,半叶肯定也火大了。
卜行一笑,收回手,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我在旁边看热闹,干得好,半叶!
“半叶吗?这个名字很好听诶,我未来的同桌。”
同?同什么?
我没听错吧……同桌?!
“你瞎吗?他是我同桌。”
“现在是我的了。”
“?”
我气笑了。
拳头都怼到他脸上了。
“你们聚在那儿干什么呢?上课了知不知道?臭崽子们?”
是老蒋的声音。
我当即一个拳头收回, 捂在我的脸上。
“干什么呢?之解你脸怎么了?”
“呜呜呜……老师,我知道卜行不是故意的,但这书包突然……突然就往我脸上砸,我这么好看的脸蛋砸坏了怎么办啊?”
卜行:……
老师:……
全班同学:……
然后我听到半叶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非要和我做同桌。”
……
老师咳了一声,“卜行,你刚转来。江苏和上海学的东西还差很多的。”老师停顿了一下,看向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两年的时间呢,要和同学好好相处才行。你就和之解做同桌吧,什么不知道的规矩啊题目啊都可以问他。”
啥?!
老师看我呆样,笑道,“解哥,愿意帮忙吗?”
不愿意!
于是卜行成了我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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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手撑着脑袋,瞅着这新同桌,这个人是脑子被门夹了吗?从上海转到苏州来参加高考?
蒋老师把它安排给我,不就是让我带带拖油瓶吗?听说他以前成绩好像还不错,不过在我面前还是拖油瓶。
这拖油瓶上课还挺认真的,一直看着前面……!
我去!
他不看老师,不看黑板,一直盯着半叶!
一大老爷们盯着另一爷们后脑勺,正常吗?
虽然说人们的行为动机是复杂多样的,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仅凭一个人盯着另一个人的后脑勺看,是无法得出确定的结论的。
但直觉告诉我:我同桌是Gay,对半叶有意思。
他不会是为了半叶转来的吧。
我疯了。
他们应该没见过。
“之解,来讲讲这题?”
糟了,光顾着看卜行,题咋解的我哪知道。
我听到同桌小声说“选B”。
“老师,我选B。”
全班都笑了。
我明白了,这是个解答题。
老师摆手,让我坐下,“年级第一也得听课,别老盯着新同学,认真点。”
我的耳根子都要红了,我可是从来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节节课都认真听的好学生。都怪这个拖油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老蒋最后那一句话让班里同学误会我了。他是gay,我不是。我都听到那些女生嘀嘀咕咕讲话的声音了。
不行!是男人就不能不报仇。
下课了。
我掏出本子写了首诗。
“若被戏弄心难安,男儿志气岂可轻。待我寻得良机来,定要讨回公道去。”我同桌把我写的诗念了出来。
靠。
“咋样?这诗牛逼不?”我咬牙切齿地说,摊上这么个同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哇——写的啥?让我瞧瞧。”半叶突然探过身来,把卜行挤一边去了。
太尴尬了,我一把捂住本子,不让看。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教室晃了起来。
地震了?
不对劲,这里不是地震带,咋震这么厉害?
“快!桌子底下躲着!”我大喊。
卜行一把把半叶搂进怀里,保护他。那是个本能动作,我没时间多想。
教室的灯掉了下来,在空中摇摇欲坠,朝他们砸去!不,更准确地说,是他们的后背,躲桌子下面不行,会被砸到的!
来不及了!我冲过去,挡在他们身后。
一股剧痛袭来。
疼死了。
不过我不是人,应该不会死吧。
意识模糊前,我看见半叶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
我想告诉他,
别哭啊,我又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