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欢迎宴上当众赐婚,在长安城中引起轩然大波。
白笙听着马车外百姓的热议,看向垂头不语的自家儿子,心疼又无奈。
白笙夫人“我儿。”
燕洵抬起头,抹了把脸,眼周通红。
燕洵“母亲,对不起。”
他道歉的原因,是欢迎宴后皇上以家宴为名在凉亭会面寒暄,明为关心,实则试探。
燕洵“我知道皇上不想让我回到燕北,也知道母亲此次进京是为了带儿子回家,我不该……不该意气用事,因为不想输给宇文玥答应皇上要多留一些时日。”
他自责不已,宴会上魏帝当众赐婚,百官笑他的私语,事后亭中皇上道貌岸然,宇文玥名正言顺与伽蓝挽手出现,这种种打击,当时他实在失去了理智,偏执认为这一切都是宇文玥的策划。
尽管他当下也不觉得宇文玥全然无辜。
若是宇文玥不出现,他兴许就不会那么冲动。
白笙轻抚着燕洵的头。
白笙夫人“我儿的心情母亲通晓,可我儿啊……你真的还要执着伽蓝公主吗?”
燕洵神情固执得可怕。
燕洵“母亲,儿子的妻只会也只能是伽蓝公主,其他人永远取代不了。”
当初围猎场上宇文怀说得对,只要宇文玥一日未收君子剑,他燕洵就一日不愿放弃,但有一点谁也不懂,他真的爱迦蓝,哪怕宇文玥收了君子剑,全长安沸沸扬扬宇文玥会尚伽蓝公主,他们乃天作之合,他燕洵,也要争到最后一刻,争到最后一时。
哪怕,伽蓝公主已为人妻。
他这辈子的正妻之位,也只能是伽蓝。
白笙见状便不再劝,事到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上天,祈求回燕北以前不要横生枝节,他们平平安安回家就好。
伽蓝和宇文玥被赐婚,燕洵逗留长安,最开心的莫过于元淳。
魏氏降位淑仪,本不该住在原来的宫殿,但皇上似乎连她们住过的住处都厌恶不已,便成了现在形同幽禁的冷宫,只有三四侍女侍奉在侧,再多就不合规矩了。
欢迎宴不喜之人不能出现,皇上没有下令,她们就不得出席。
元嵩抓住元淳,瘦脱骨的手腕不足他半手盈握。
元嵩“淳儿,重华宫不是我们能踏足的,你不可再去,如果你想见燕洵,他也与白夫人出宫了。”
元淳缓缓转过头,两腮几乎无肉,声音有气无力。
元淳“皇兄,我只是想去恭贺皇姐,燕洵哥哥想做驸马,燕北需要一位公主,我们也需要势力傍身,你去劝劝燕洵哥哥好不好,淳儿愿意嫁他,父皇不会拦着的。”
元嵩“淳儿,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燕洵不喜欢你,他只把你当妹妹看,难道你堂堂大魏公主要自甘堕落去做他燕世子的妾吗?”
元淳“……”
这话仿佛戳中了元淳的痛处,不再言语,元嵩慢慢松开她的手,心痛抱住她。
·
魏帝在青山院择了一块风水极好的地方,修建起一座古典雅致的楼阁,作为好皇儿的居所。
其中原因不乏他们已是仅差完婚的未婚夫妻,以后若是仍然居于青山院,一间小院子的住处规格不够。
伽蓝倚窗静读,外面的垂丝海棠已经开了花,时有花瓣乘着清风飘落进她手侧的茶杯中。
温热茶水泡开了花瓣,清甜的香气飘逸室内,带着一丝清苦。
这时室内走进一人,伽蓝眼未抬,推杯至对面。
伽蓝公主“白夫人出京了?”
对面宇文玥端茶杯的手微乎其微滞了一瞬,点头。
宇文玥“是,由赵氏门阀的长子赵东亭奉旨护送,刚刚出城。”
伽蓝公主“父皇对燕北的忌惮还是那么重,竟想着强行扣留白夫人,也幸好父皇忌惮燕北,才能用打草惊蛇的借口让父皇同意放行。”
她将古籍反扣在桌面,纤细的手指揉捏鼻骨,闭了闭眼。
宇文玥见状起身走到伽蓝身后,轻轻揉按她太阳穴。
宇文玥“虽然没有带走燕洵,好在也没到最坏的结果,还有避免此祸的机会。”
伽蓝公主“城中大梁谍者的行踪怎么样了?”
宇文玥“经过月卫这段时间的跟踪,确认那名舞姬与大梁谍者密切相关,有月卫描述出舞姬接触的谍者,经臣证实,确为大梁长公主萧玉,他们一直潜伏在城中的偏巷。”
伽蓝公主“看他们进京以来的所有动向,显然不只是为了谍纸天眼和刺杀本宫与父皇,恐怕搅乱大魏时局,挑起内讧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伽蓝声调渐冷,字字清晰。
伽蓝公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燕北之地虽苦寒,却属边境要隘,大魏防范番邦的国门,前不久柔然进犯就是最好的例子。
宇文玥“公主,臣觉得楚乔这段时日的训练跟踪萧玉不成问题。”
宇文玥“楚乔是女子,又不曾活跃在世人眼中,比起训练精明的月卫,或许她不是最好的谍者,但却是这次任务中最适合的谍者。”
伽蓝闭着的眼睛闻言睁开,慵懒地微微侧过身,注视着宇文玥。
伽蓝公主“阿玥倒是不怜香惜玉。”
宇文玥“……”
宇文玥沉默地思考一会儿,也没想到楚乔能有什么让他怜惜的地方,开口说:
宇文玥“不稳定的谍者,当一名死间足矣。”
伽蓝指尖点了点脸颊。
伽蓝公主“楚乔可是身怀最霸道内功的风云令主人啊,阿玥真不怕她对上萧玉不敌,就这么白白死了?”
宇文玥毫不迟疑点点头。
然后真诚发出一句不解。
宇文玥“公主为什么觉得臣会惋惜一个可能随时会叛变的棋子?”
伽蓝公主“因为,她的潜力更大?”
见宇文玥一瞬不瞬看着自己,伽蓝目移向窗外的花枝,然后无事发生一样,回头问起定北侯派来的女将仲羽于何时会进京。
宇文玥也落座回原位,一一回答。
白笙在京发生的幕幕传回了燕北,定北侯便秘密派了手下得力女将前来,虽然隐秘,但在谍纸天眼监视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