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纸楼

宇文玥“我在想，我要不要杀了你。”

这是楚乔闯进谍纸圣地后，碰到的第一个人，说的第一句话。

宇文玥薄情的眼神很有压迫感，楚乔仿佛被扼住喉咙，这时细微的脚步回响在洞窟里，很快暗影中走出一人，一袭红裙美得不可方物。

对面看见宇文玥没有惊讶，看见楚乔也十分淡然，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兀自走到光亮的地方这才看清手里的纸张，恍然地喟叹了下。

而后看向静得只剩呼吸声的两人。

伽蓝公主“那名谍者的警惕心挺强的，这里面又有些绕，被她声东击西用这张地形图换了自由。”

迦蓝晃了晃手中的图纸。

简而言之：她没抓到，但收获了一份罪证。

楚乔“不止我进来了，连公主也进来了，难道你也要杀了公主吗？”

这时楚乔才找回声音，警惕盯着宇文玥。

谁知宇文玥周身气温骤降，寒气在他脚边蔓延开。

宇文玥“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拿她威胁我。”

他怕自己耐心不够，继而道：

宇文玥“你要不想死就必须成为谍者。”

楚乔“我难道有的选吗？”

看着剑尖楚乔自嘲出声，都说当今魏帝对待迦蓝公主犹如眼珠子，珍惜至极，民间却对这个说法褒贬不一，激进派说这个说法太浅薄，魏帝那是把迦蓝公主当命疼，而保守派则认为激进派太保守。

在楚乔看来，面前这位也绝对不遑多让，若真连迦蓝公主离席去了哪儿都不知道，这位当事人自己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

更何况是跟在迦蓝公主身后的她。

楚乔“我选择成为谍者，但我有个条件，如果我任务完成得出色，你就把汁湘姐她们从罪奴所里放出来。”

宇文玥“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资格谈条件。”

楚乔“……”

很耳熟的话，只能说不愧是手持情剑的两人。

楚乔“成为谍者的规矩呢？”

宇文玥的目光从迦蓝出现的那一刻，便没有再看向过别处，此时他目移至楚乔脸上，带上十分警告。

宇文玥“第一，永远不要去探究或者对公主动不好的心思。”

楚乔“这貌似不是谍者的规矩吧。”

迦蓝还在专心致志研究地形图，闻声目光停顿了一秒。

宇文玥“确实不是，但我身为谍纸天眼的继承人，你的顶头上司，处置你轻而易举，还有问题吗？”

楚乔“没有。”

楚乔摇头。

作为一名谍者，首先需要具备的品质是忠心，对大魏的忠诚，对命令的服从，而像楚乔这样没有经过重重测试的谍者，大多是往死士方面培养。

故而宇文玥给她下了一道死命令后，便将人打发出了谍纸楼，隐隐能听见外面有月卫在等候。

伽蓝公主“十六年前的奸细果然是他。”

宇文玥走近正欲开口，迦蓝却转过身将话题转移。

他点点头。

宇文玥“这上面所画的谍纸楼的内部结构很清楚，曾参与过谍纸天眼又有嫌疑的只能是他。”

三房老太爷宇文席。

伽蓝公主“看来在他休养生息的这十六年间，对面没有断过和他的联系，一直等待着机会重创谍纸天眼，让大魏失去双目。”

只是这一等，居然等了这么多年。

迦蓝眼帘低垂。

伽蓝公主“最近长安灯会，进出鱼龙混杂，有谍者的渗入也在我们意料之中。”

伽蓝公主“如果没有这张地形图，我还会猜测对方有可能出自寒山盟，或是受雇而来的往生营杀手。”

前者自从前盟主洛河的死亡而销声匿迹，有江湖消息称，组成寒山盟的十二人杰早已散布各地，不知其貌其姓其身份信息。

而后者则可能有漏网之鱼将她会武的消息传回给幕后之人，作为一个酬金丰富的消息卖给有需要的人。

但目前来看，那名女子估计是南梁秘府的谍者。

毕竟昔日的三大谍者组织已经消失其一，这些年一直是谍纸天眼和南梁秘府的明争暗斗。

话音落下，迦蓝久不闻回声，抬眼一看，就见宇文玥正一寸一寸目查着她，细细审量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处。

眉尾轻挑。

伽蓝公主“怎么了？”

宇文玥“有点担心。”

宇文玥如实说。

伽蓝公主“担心那名谍者已经记下了谍纸楼的地形吗？”

迦蓝因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觉得是这样，点头认同。

伽蓝公主“我会命两名死士暗中监守谍纸楼，有他们在，敌营谍者只会有来无回。”

宇文玥却是摇头，瞳孔倒映着迦蓝脸上的茫然。

宇文玥“谍纸楼再增派些月卫即可，我担心的是那名谍者会在长安灯会那天对公主暗行不利之事。”

伽蓝公主“应该没关系……吧？”

迦蓝短暂犹豫了下。

宇文玥抿了下唇。

宇文玥“‘迦蓝公主天生药香，遇毒而馥郁，仿佛天生可解百毒。’这个传言公主应该听说过，公主身上药香便比宴会时浓郁了些，给那名谍者下的毒，臣想遍寻天下也难解，穷途末路的谍者会被上位者榨干最后一点价值，成为死士刺杀他们想刺杀的人。”

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南梁秘府穷尽心思想杀掉的反倒不是谍纸天眼，而是大魏皇帝和大魏的精神信仰：祥瑞化身的迦蓝公主。

祥瑞带给迦蓝无上荣耀与宠爱，也带来了层出不穷的危险。

那名女子脸蒙白纱，轻易就可混进人群靠近迦蓝，而他们还浑然不觉。

宇文玥才这样忧心。

宇文玥“面值千金的舞姬与出色的乐伎向来关系密切，私下常有往来，我已派月七去逐一查问宴会上那些舞姬，顶替身份也总有个出处，若是能顺藤揪出潜藏在长安的敌营密探就再好不过。”

宇文玥“若是迟迟找不出那名女子……”

今年长安灯会怕是不能一同出游。

宇文玥话语间就差一句三叹气，迦蓝垂眸思索了下，伸手去揉开了他紧锁的眉宇。

伽蓝公主“你若实在担心，不如和我回重华宫？”

宇文玥身为她重华宫的家令，至今还没同她回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