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所好

这天过后，宫中风平浪静，晴儿也将此事抛掷脑后，抱着自己的朵朵，在宫殿里过着热闹的生活。

倒是康熙在忙完朝事后，问起身边的李德全，十三昨日跟晴儿玩儿得如何。

李德全瞥了一眼康熙的脸色，然后弯腰把事儿的经过告诉了他。

说到十三阿哥中途与十阿哥一起送马尔泰若曦回八王府，剩下十四阿哥陪着晴格格游玩时，康熙果不其然皱起了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马尔泰若曦这个名字了。

也不是第一次听闻她跟阿哥们纠缠在一起了。

“老十三居然丢下晴儿送别人去了，他的分寸呢？”康熙隐含怒意，而后又想到自己的胤禵，于是问：“那老十四与晴儿如何了？”

李德全说：“看回来的架势，相处得并不融洽，十四阿哥在马车外头护送，晴格格在马车里睡了。”

听到这里，康熙眉头直皱。

“不过，听闻跟随得下人说，晴格格在书斋里亲手写了一幅字赠与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命人带回家中，也买了点红斋的香膏回赠。”

“哦？”听到这里康熙来了点兴趣，他说，“晴儿还写字了？写的是什么？”

“这……”李德全语塞，说，“奴才们没本事，十四阿哥收得太快，也没听他讨论提起，所以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

康熙心想，他若要知晓，又有何难？

于是他说：“那你就让老十四带着晴儿的字来朕这里一趟。”

“喳。”

十四阿哥被李德全通传的时候，正在德妃宫中看望德妃，听闻李德全的意思，便只好告退，顺带命人把晴儿的字从王府里取来。

等到了养心殿，见过康熙，便被他先劈头盖脸丢下来一堆政事，一个个领旨后，康熙才状似随意地开口说：“朕听闻晴儿在你那里留了一幅字，拿来给朕看看。”

十四点头，抱着字上前，然后小心在康熙的书桌上铺开。露出真容后，康熙一看，顿觉眉目舒展，心想，这小丫头这么多年也不曾下功夫，笔力还是那么扎实。

看着看着，他便心生喜爱，觉得这首词的意蕴在字里行间流露得淋漓尽致，还能依稀窥见晴儿在外数年后的孤高淡泊。

于是他便拿着字画看了许久，接着冷不丁对站立在一旁的十四说：“你先退下吧。”

十四一愣，继而看这康熙还拿着那幅字，完全没有要收起来还给他的意思。

于是他不知进退如何，楞了半晌才问：“皇阿玛，这幅字……”

谁知康熙睨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又不好书法，留着做甚？加上晴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笔墨岂能外流？”

“退下吧。”

“这不……”胤禵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发展，他不甘心地想开口要回来，刚说个不字，就看见李德全站在一边，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

于是话到了嘴边，便不得不改成了一句愤懑的“儿臣告退”。

甩开连襟，皱着眉转身离去。

等人走了，康熙才放下那幅字，摸这胡子，对着李德全说：“看起来他挺不情愿。”

李德全笑呵呵地给他斟茶，说：“万岁爷夺十四阿哥所好，他自然是不情愿的。”

其实老十四在玄烨这里的宠爱非常，从少年时代起，就频繁地扈从其父出巡，日常生活中，也往往被给予一些特殊优待。比如说部分皇子蒙父皇恩准，享有支取官物的符权，由大内供给其一家的食用物品，这种做法通常是以一年为限，期满后由玄烨决定是否沿续，而沿续时间愈长，愈能体现出玄烨的厚爱，康熙诸子中享此殊遇者不只一人，但老十四却从未落下一年。

但这种喜爱涉及到特殊的对象时，还是要斟酌。

关于晴儿的身份，他心中自有猜测，到底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且从一个帝王视角，多尔衮对大清基业的重要性不可置疑，这赫赫功绩留在每一个满人心中，即便他作为亲子，不便推翻父亲的政令，也应该对天下作出表率，善待多尔衮的后代。

因而康熙还是希望自己的旨意，晴儿是情愿且感激的。

“归根到底，晴儿回来还不久，还没时间与他们多熟悉，先不急吧。”

康熙嘴上说这事儿不着急，但另一事可以他又提起来。

他清楚地明白十阿哥喜爱若曦，而若曦在京中有着“拼命十三妹”的名号，是个厉害丫头，只是这丫头的身份不高，即便与阿哥们走得近了，也不堪为福晋，最多是侧福晋。

这些皇子日后要在朝堂行走，必须要有靠得住的岳家支持，否则百年后，他走了，他们如何安生呢，更何况老十本就不聪明，更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庇护伞。

“我记得明玉那丫头也是性情活泼。”他冷不丁突然提起了明玉格格。

虽然康熙思维跳脱，但李德全伺候他多年，很快就跟上了他的思路，连忙说道：“明玉格格同十阿哥也是青梅竹马，十分合适。”

康熙说：“是啊，有时候给这群孩子操心，也不能光看他们喜不喜欢，还是得考虑合不合适。”

这话落到李德全耳中，令他不由腹诽：您方才还发愁晴格格喜不喜欢，这会儿又说得看合不合适了。

这真是万岁爷一张嘴，底下人两套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