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含姜来浅正看着一份几个同行联名上的要求清单和礼物清单,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才放了下来。
“嗯。”林浅抬头,接过信展开阅读,含姜那里一切正常,也按照林浅的吩咐加强了庄园里的守卫,这些天还没有发生异常。
她看完了,随手把信撕碎,对面前站定的阿离道:“等这里的事结束,我们就该回园子里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她站了起来,冰雪一般的双眸里闪过一瞬间的晦暗。
阿离只是躬身道为小姐办事不算辛苦。
林浅对他露出一个平常的微笑,走下书案:“说起来你跟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当初说等你恢复记忆便自行来去,只是恕我直言,这些日子我在青州上下打听过,没有丁点你身世的消息,当初救你杀死的那些杀手也没用固定的组织,我看要么你并无亲友,是个孤身,要么便是你的亲友不关心你的生死,才会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
林浅穿过珊瑚屏风,坐在榻上,阿离跟着进来,神情间有一丝迷惘:“小姐所言……并非毫无道理。阿离也无心纠结过去,往后只想一心一意跟着小姐。”
他面容俊秀,只是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冷酷之意,让那双本该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失去了神采,林浅想起暗河,心中泛起冷笑,却对阿离道:“你又不是我的奴仆,何必如此?这样吧,我义父是雪月城三城主,我曾经管过一段时间城内弟子纳新之事,若日后你呆厌了我这里,我给你写一份名帖,叫你拜入雪月城可好?”
“不会。”阿离低声道,“不会厌。”
只要能看见你,我怎会厌烦?
但阿离拒绝了林浅的提议,他说若有一天林浅不愿用他,他也不愿去雪月城,只想独自一人行走天下,看看世间名山大川,大江奔流。
林浅也没坚持,只是又想起来什么,叫阿离过来让她看看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存不存在最近忽然恢复记忆的可能,至少最近,她是不会让这人恢复的。
阿离点头,沉默地解下了头发,他走到林浅身前,慢慢蹲下,视线之中全是林浅身上那华贵无比的黑金合欢花衣裙,金带佩玉,勒住她那袅娜纤纤的腰,阿离垂下眼睛不敢去看。
林浅伸手拨开他的发根,一种痒从头皮刷地冲便全身,林浅离他很近,那种熟悉的鹅梨香气便若有若无笼罩了他,阿离的心跳乱了一拍。
他只能盯着眼前的黑金衣裙,强行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冲动,更加地下了头。
“嗯……伤口已经和碎片长在了一起,要取出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林浅没有关注他的异常,只是指尖在发从中那一小块凸出的铁片那里顿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松开了他的头发,“委屈你了。”
“没有……”阿离想说什么,
“林妹子,你可要念着我们的交情啊!”
房门没关,顾掌柜忽然闯了进来,一句话情感起伏跌宕,比戏班子里的角唱戏还要九转十八万。
“老哥哥我与你忘年之交,怎么能……哎呦!”
珊瑚屏风上绣的是秋日的霜菊,上头大片大片的留白模模糊糊地透出里面两人的情形,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蹲在林浅身前,正对着林浅的胸脯,而林浅垂首看他,一只手刚从他的发间离开。
隔着屏风,那场景变得影绰,在外头的人看来便是那散发的男人在……侍奉林浅。
这这这……
真是造孽!
“失礼失礼,老哥哥打搅妹子好事,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顾掌柜一边担心自己看到不该看的被林浅恼羞成怒之下穿小鞋,一边飞快转身想逃离这里,被林浅喊住了。
“顾掌柜留步,”林浅起身越过屏风,看见的就是顾掌柜一张老脸上的肉一抖一抖,满脸都是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哎呦林妹子,老哥哥我来的不是时候,等妹子完事了老哥再来。”顾掌柜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低着头看地板上铺着的毯子,呀,这地毯的花纹还真漂亮。
林浅:“?”
她喊住了转身欲逃的老掌柜,神情一派自若,“我正要去找你商量一件事,不想你竟然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
她语气自然,没有半分羞恼与不堪,顾掌柜抬起头看见衣衫整齐面色平常的林浅,心里陡然对林浅升起敬佩,并且暗自鄙视一番里面那男人,勾人的功夫不到家啊。
“妹子啊,你看我们也是这么久的交情了,这盐多放点给老哥哥,以后生意场上也好再见啊。”顾掌柜迅速进入状态,笑出一脸菊花褶子,
“那几个龟儿子过去没少找妹子麻烦,要是便宜了他们不是让人以为妹子软弱,人人可欺吗?还是老哥哥我,一早就看出妹子不是凡俗雀鸟,是九天之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妹子……”
又是一大串情真意切的恭维,林浅当机立断摆手制止了他的滔滔不绝,开门见山道:“掌柜所言不必担心,这次的盐不会缺了你的。但我想和你商量的并非此事。”
顾掌柜先是一喜,忙不迭问:“那妹子还有何事?”
“精盐难得,目前天下唯我一家淬取之法臻于成熟,其他人仿照却不得其法,顾掌柜也是吧。”林浅坐回了书案前。
顾掌柜呵呵笑了,“林妹子当初可是把天下盐业翻了个天,谁人不眼红,不想复刻,老哥哥也是俗人。”
林浅定定看着他,冷不丁抛出一个惊天大雷,“我欲将此法分于掌柜,掌柜可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