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京都的上空都笼罩着阴云,就好像庆国当真触犯神明,连一缕阳光都不配拥有。
坊间听闻陛下回京后,卧床不起,又因惊闻太后崩逝的消息,心力交瘁,欲将权柄交由三皇子。
不久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和长公主,在宫中自尽,太子和二皇子自知难逃一死,也服毒自尽了,至于他们被幽禁在宫中,从何处得来的毒药,没人敢查,也没人乐意去查。
殊辞以当初蒙骗天下的神庙使者身份,转达了上天的旨意,言及庆帝违背了神的旨意,并杀害了神庙派来传达神谕的使者,故降下天谴,庆国未来天灾不绝,想要平息神怒,那便只有庆帝退位,下诏罪己。
庆国皇室,一下去了五位重要成员,大皇子和范闲在处理好丧仪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政务,而三皇子也正式开始了学习如何做一个皇帝的功课。
庆帝的寝宫中,殊辞与庆帝相对而坐,不过一月时间,庆帝看起来便老了许多,满头华发,憔悴不堪,可殊辞瞧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这位陛下,依旧没有死心。
庆帝“青阳,用神庙来压朕,你倒是好算计。”
殊辞“陛下过誉了,这就要多亏了陛下从前没有揭穿青阳的身份了。”
殊辞朝他轻笑着,一双眸子就好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声音温柔地像春日的暖风,让人无法想象,一月前是她亲手往他胸口捅了一刀,甚至和他的儿子,联手将他赶下了皇位。
庆帝“朕听说你废了苦荷还有四顾剑?”
殊辞的眼神仿佛带着漫天的星光,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殊辞“苦荷是我废的,至于四顾剑......是他弟弟废的,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侯公公站在一旁看着他俩有来有往地说这话,下着棋,脑门的汗珠却是猛地冒个不停。
庆帝“你什么时候和陈萍萍联手的?”
庆帝一直怀疑陈萍萍的忠心,但奈何他伪装得太好,自己一直也没抓到他的把柄。
从殊辞被他带回来开始,陈萍萍就表现出对青阳的不喜,不仅仅因为她是神庙使者,还因为她的性格和思想。
有的人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像而莫名对她心软,有的人则是清醒地知道,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而对她心生厌恶。
若说他是前者的话,陈萍萍就是那个后者,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居然达成了合作。
殊辞“陛下,你可曾有一刻,是真心想要实现叶轻眉刻在鉴察院前的愿望的?”
殊辞看着庆帝再次露出笑意,诚心发问,不带一丝嘲讽,可这却让庆帝变了脸色,将要落下的棋子被他握在手中,仅仅攥着。
殊辞“陛下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如何维护皇室的威严和地位,如何巩固皇权,叶轻眉的愿望,在你们眼中看来,不过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殊辞脸上的笑容带上些同情,对叶轻眉识人不明,葬送了自己性命的惋惜。
殊辞“叶轻眉不曾认识到这一点,她将你看做可以合作的伙伴,但是,我不这么想,而陈院长,这十多年的时间已经够他想清楚了,所以我们的合作,不需要太多交流,仅仅只需要一句,我想要实现叶轻眉的愿望就够了。”
庆帝仔细地端详着殊辞,好像从未认识她一般,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她和陈萍萍隐瞒了自己如此多的事情。
庆帝“陈萍萍,应该很想杀我吧?”
他有些好奇,依照陈萍萍对于叶轻眉的在乎,知道了叶轻眉的死亡真相,眼下他又手无缚鸡之力,不该冲进宫中直接杀了他吗?
殊辞“你是范闲的生父,再怎么说不能让他看着您死不是?但是我和院长商量好了,若是以后陛下想要害范闲,或者继续利用他,那陈院长便会毫无顾忌地......杀了你!”
殊辞最后三个字说得轻佻随意,就仿佛要杀他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
她说着将收回来的棋子握在手心,放回了一旁的棋篓中,随后起身看向庆帝道:
殊辞“陛下最好还是不要想着杀范闲了,握在你身上下了咒术,若范闲死了,您也会死的,所以陛下最好别动他,乖乖待在宫里做你的太上皇,否则陈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制不住了,进宫杀了你可怎么好?”
殊辞半开玩笑地和庆帝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站在原本自己所住的崇明宫前,殊辞又想起自己还是郡主的那段时光,随后不由得嗤笑一声,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她真能无忧无虑活到结束的时候,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