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将殊辞护在身后,双眸通红地盯着洪四庠。
这人并未遮面,甚至脸上连一丝易容的痕迹也无,是断定了他们没办法在他手中活下来吗?
以至于一点儿都不带遮掩,也不怕他们报复?
“范闲,我今日来,不是来杀你的,若你此刻离开,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洪四庠的眼神落在范闲身后的殊辞身上,掌中凝聚的真气仿佛随时都能挥出,瞬息之间取人性命。
范闲“我是不会让你杀殿下的。”
范闲知道自己或许打不赢他,因此心中已然存了必死的决心,若他当真要杀殊辞,他也只能以命相搏了。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能接下我几招。”
洪四庠说完,右手一抬,雄浑的掌力携着风声朝着范闲胸口轰去,范闲顾及身后的殊辞,只能硬接下他这一掌。
下一刻,范闲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出去,冲击力之大,以至于拦腰折断了两棵树。
殊辞倚着自己身后的树坐着,目光盯着洪四庠,这人待在宫里这些年,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楚,也不知道她这办个徒弟,能不能让他有些恻隐之心。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血色全无,她仰头望着洪四庠,眸中含着泪花,艰难地开口问道:
殊辞“为什么?”
“要怪,就怪他,不该喜欢你!”
洪四庠叹息一声,似乎自己也不愿如此,但天命难违,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范闲只觉耳边一阵轰鸣,看着站在殊辞身前的洪四庠,他心中一紧,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洪四庠嘶吼:
范闲“不要!你放过她......殿下!”
范闲此刻心中害怕极了,恍惚中好像回到了牛栏街那场刺杀中,他害怕自己救不了她,害怕她死在自己面前。
生死一瞬的时刻,范闲身上的真气再次爆发,他在洪四庠的那一掌落下之前,赶到了殊辞身边。
殊辞原本已经闭上了眼,想着赌这一把,若是洪四庠真下杀手,她便换一个身份,继续搞事情;
若是他无意取自己性命,那就更好了,毕竟公主这个身份,虽然限制多了点,但还是非常好用的。
谁料范闲这个傻子,明明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却拼了命也想要护着她;
察觉到他挡在自己身前,殊辞猛地睁开眼,伸手想要推开他,谁知这家伙抱了必死的决心,紧紧地将她圈在怀中。
这一刻,殊辞红了眼眸,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殊辞的目光越过范闲的肩头,望向洪四庠,乞求他手下留情,谁知对上殊辞视线的瞬间,洪四庠朝着她咧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似乎早就等着范闲这样做了。
殊辞望着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下来。
范闲被他那一掌震晕了过去,倒在殊辞的肩上。
殊辞抱着范闲,红着眼眸盯着洪四庠,声音喑哑地问道:
殊辞“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洪四庠揣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殊辞道:
“陛下收到消息,说范闲想要退婚,是因为你。”
殊辞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个问题。
可她自认在湖州虽没有和范闲针锋相对,但以公主身份出现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是保持了适当距离的,陛下又是如何判断,范闲喜欢她的?
“不是你的问题,陈萍萍告诉陛下的。”
殊辞不可置信地看向洪四庠,她怀疑自己和范闲露了马脚,都没怀疑过陈萍萍会出卖他们。
“范闲身边的人,可是鉴察院旧部,怪只怪你自己太过大意。”洪四庠这会儿倒像是真把她当做自己的弟子,耐心地与她答疑解惑。
殊辞“陛下派您前来,是想......杀我?”
殊辞倚靠在树干上,扶着范闲的手不住地颤抖,似乎真的因为预感到自己的死期而害怕。
幽暗的林子里,风吹树叶发出的声响,仿佛死神到来的脚步,踩在树梢枝头,吹得人胆战心惊,魂消胆丧。
“陛下让你自己选,看你是选择死在我的手上,还是废了武功往后好好留在京都。”
殊辞“为什么?”
殊辞不明白,这个选择根本就没有她选择的余地,是个人只要不是存心找死,都知道该怎么选。
废了她的武功......所以陛下是收到了有关北齐的什么风声吗?
“没有为什么。”洪四庠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小姑娘这身武功来之不易,只有他知道她这些年为了提高实力,做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可眼下,就因为范闲的喜欢,便要失去这身武功,着实可惜。
殊辞“您动手吧!”
殊辞将范闲放到树旁躺下,随即跪坐着,闭上眼睛,等着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