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城门外的百姓,衣裳褴褛,有的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东倒西歪地倚在城门的石壁上,眸中满是绝望和愤怒。
走进了,殊辞才看见人群最前面,一个白发苍苍,瘦弱地只剩皮包骨的婆婆,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乞求官兵救她孙女。
范闲“发生了何事?”
范闲和殊辞对视了一样,走上前看着守在城门前的士兵问道。
“大人,这些人中有人染了瘟疫,按规矩我们无法放他们进城。”
#范闲“那他们说的无人为他们医治又是怎么回事?殿下不是吩咐了太医前去医治吗?”
范闲瞧着老妇人怀中那小姑娘,已然病得神志不清了,还有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拖着一口气,想要寻求最后一丝生机。
他目光凛冽地看着刚才与他回话的那个守城的领头将领,周身的怒气已然快要压制不住了。
范闲“说!”
范闲拔出一旁护卫的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问道。
“是......是吴大人吩咐的,太医都在城中排查是否还有染了瘟疫的人,说是确保城中的安全之后,再让太医出城救治染病的百姓。”
殊辞在一旁听到此话冷笑了一声,安抚司和太医是见她一直没有出现,所以阳奉阴违是吗?
这群人还真是会为自己的性命着想呢,她的命令不听,吴是非的话他们倒是奉行不误。
问道的时候,只需把罪责往吴是非身上一推,他们什么责任也没有,只不过是执行稍有懈怠而已,并非是怕死是吧?
殊辞“王启年,你去把安抚司的人还有太医叫来,就说我在城外的难民安置处等他们。”
帷帽下,殊辞的眸中泛起寒光,这群尸位素餐蛀虫,不顾百姓生死,只知道钻营取巧,贪腐敛财,而皇位上的那位呢?
居然放任自流,怎么?比起对他的皇权有威胁的人,这群蛀虫更容易掌控,所以不值得他花费心思清理是吗?
范闲转身看向殊辞,询问她的意见,殊辞来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看向城门外被拦着的百姓道:
殊辞“我家大人乃是鉴察院提司范闲,此次奉命协助青阳公主赈灾,之前殿下为寻神医寻得医治疫病的药方,故未能亲临查看诸位的情况,此番殿下派了范提司监管救灾事宜,诸位放心,我们定不会弃你们于不顾的。”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沆瀣一气又来骗我们?”
“是啊,我们已经在城外等了半月有余,被赶出城的人死了大半......”
“狗官,既然我都要死了,我也不怕了,求公主和小范大人为我们做主,吴是非在湖州只手遮天,鱼肉百姓,还请小范大人转告公主,为我们做主啊!”
其间有书生模样的人,声嘶力竭得朝着范闲和殊辞的方向呼喊着,求他们严惩吴是非。
“对,死也要死得其所,若是能为湖州除了吴是非,我等读书人,也不枉读了这些年圣贤之书。”
“小范大人,求您为湖州百姓,为我们做主啊!”
范闲凭着一首《登高》,一本《红楼》,俨然已经成为了天下学子心中的文坛领袖,他们相信,文人风骨这东西,在范闲身上,定然是有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殊辞捏了一下范闲的手臂,提醒他说几句安抚百姓,让他们放心。
范闲看着人群中佝偻着腰身的老人,呜咽的小孩,瘦到脱相满脸死气,颓丧绝望的年轻人,怆然和悲愤涌上心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到底藏了多少这样的人间惨剧。
哀民生之多艰,又何日才能做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呢?
范闲“诸位放心,殿下已然查清楚吴知州的罪行,现已收押,今日午时便会将其斩首。诸位此刻随我一起回营地安置,我已派人去寻太医前来,还请诸位相信我!”
范闲说完转身看着殊辞,小声地在她耳边道:
#范闲“殿下,我去城外看看,你留在城内吧!”
殊辞“无妨,我和你一起去。”
殊辞说着便一挥手让后面的虎卫跟上,范闲看着她不容商量的模样,也只能跟着她朝城外走去。
百姓瞧见他们出来,也不想着往城内冲了,于是在士兵和虎卫的搀扶下,随着范闲和殊辞往城外的安置营地走去。
有了范闲和殊辞坐镇,安抚司和那群太医也不敢再想着躲了,毕竟公主都在这儿巡视了,若还想着离开,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