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
待确定场中没有其他人时,沈廷言快步上前,扶住顾晏明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焦急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金丹递过去。
顾晏明微微抬眸,伸手接过,仰头吞下丹药,不过瞬息之间,鲜红的血从他嘴角流出。
红梅点点散落,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衣襟。
巨大的疼痛使他意识逐渐混沌,直至昏迷。
沈廷言彻底慌了,立刻背着顾晏明御剑行至天枢峰深处。
而与此同时,今日在练武场所发生的事情传遍了玄天宗各处。
……
天枢峰泽华堂
“师尊,您叫弟子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需弟子处理?”
盛博言敬畏又忐忑地望着大殿之上背对他负手而立的青衣女子,心中惊疑不定。
莫不是,今日比武场上的事让师尊知晓了,她要责罚自己?
不,不可能!
他长伴师尊身侧数百年,敬畏守礼,悉心服侍师尊,不说功劳,但也有苦劳!
她不可能能为了顾晏明,为了区区一个注定没落的顾家而责罚自己!
她不可能,也不能这么对自己!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缓柔和,隐约间好似掺杂了些什么。
盛博言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但他心下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起码,他敬爱的师尊还愿意同他讲话。
他欣喜地抬头,恭敬道:
“谢师尊。”
语调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他的激动。
褚颜转过身,长久站立,静静地看着这个她一直引以为傲,克己守礼,爱护同门的弟子。
只一眼,便让盛博言慌了神,他猛地跪在地上。
头与地相触间,发出巨大沉闷的声响。
“师尊,弟子知错!”
“弟子不该于满堂之上,气急攻心,失了神志,而重伤同门!”
“弟子愧对师尊教诲,自愿领罚,绝无半点怨言!”
地板上血迹斑斑,惊心触目。
时清叹了口气,心下不忍,闭了闭眼,拂袖道:
“罢了,念你初犯又身体抱恙,不予重罚。”
话音未落,盛博言嘴角就微微勾起,眼底掠过几丝得意与不屑。
顾家少主又如何?
满门忠烈又如何?
还不是抵不过他家族兴旺,备受师尊宠爱吗?
盛博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注意到,高台之上,一向疼爱他的师尊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复杂,晦涩难懂。
褚颜转过身,没再看向下面跪着的人,她视线低垂,声音被风席卷,吹落,散到满堂的各个角落:
“回去吧,别再折腾了。”
“好好休息。”
不知是不是盛博言的错觉,他竟捕捉到褚颜话语间淡淡的疲惫与哀恸。
就像是,经久寒春的一树桃花,彻底枯寂覆灭。
心间涌出陌生的酸苦,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安慰褚颜,却无意间窥探到她清冷温和面容下,宛如陈年长化不开的寒冰。
盛博言有些迷茫,心中的酸楚却越发膨胀,压得他眼眶通红,声线也颤抖不止:
“弟子谨遵师命。”
望着盛博言魂不守舍的身影,褚颜沉默良久。
一个暗沉的阴影里,动了动,仅几息,便恢复了平静。
大堂之上,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烛光忽明忽灭。
褚颜看着,凄凉一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