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说笑吃饭,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有些格外吵闹。
我如果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哭起来,不仅会吓着老师,还会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做了几下深呼吸,将快要滴下的眼泪憋了回去,低头看向手中的小刀,又悄悄观察着老师和马场主手上的动作。
一整桌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刀,他们手指抵着刀背,从桌上的一整只羊上片下肉来放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在用手拿着吃进嘴里。
老师手里的小刀是马场主给他的,而我手中的小刀则是巴太给我的。
每个人的面前还有一碗热乎乎的酥油茶。
嗯……
我还没喝,也分不清这究竟是酥油茶还是草原上的奶茶。
那一整只羊的周围,还有几袋子形似豆腐泡的食物。
比起桌上的肉,这些我从没见过的东西最是吸引我。
我将小刀放在盘子边,拿了一个在手中,打量了几眼就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冲入了我的味蕾。
我惊奇的长大了眼睛,看了眼手中的食物,又咬了一口。
诵歌“老师,这个好吃!”
复又看向巴太,
眼睛里充满惊喜。
诵歌“巴太,这个是什么?”
巴太“这个叫Пісірілген тоқаш,烤包子,好吃的。”
巴太“要泡茶喝的。”
说话间,巴太拿起袋子里的一个烤包子,泡在他面前的碗里。
过了一会儿,他端起那碗,递到我面前。
巴太“你吃。”
我有些迟疑的低眸看向他手中的碗。
我并不想直接用手去拿,因为这不仅不卫生,而且这是巴太的酥油茶,我直接用手拿……
这个怕是有点儿不礼貌哦。
巴太看出了诵歌脸上的迟疑和犹豫,他思索一刻,将诵歌面前的酥油茶放到自己面前,而自己手中的那碗放到了她面前。
巴太“换一下就好了。”
诵歌“谢谢。”
听到我的道谢,巴太笑了笑,然后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酥油茶,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碗都是自己的了,我也不再扭捏,伸手拿出烤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只嚼了几下,便惊艳了我的味蕾。
巴太“好吃吧?”
诵歌“嗯!”
烤包子和酥油茶吃过了,我又将视线移向了桌上的烤全羊。
我曾听老师和报社其他来过新疆的编辑说过,哈萨克有一个传统礼俗。
自家放养的牛、羊、马、驼,都只是作为供自己、朋友和客人享用的食物而存在,不可以作为商品出售。
也就是说,要是有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突然走上了门,他会立刻为这人宰只羊,慷慨地款待他。
但是如果对方要出钱买牛羊的话,再多的钱也不可以。
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到了如今,虽然这种礼俗在大时代的冲击下,所剩无几了。
但是那种忍抑欲望的古老精神,仍然不准痕迹地埋在这个民族心灵中。
我将刀刃展开,抓住桌上烤全羊羊腿露出的骨头,学着老师和当地人的动作将刀刃砍进肉里。
只不过我似乎用力用大了,刀刃卡在骨头上,任我怎样拉扯都拉不开。
饭桌前围得全是人,尽管他们在聊天,但动静太大也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轻啧一声,手上暗暗使力。
一旁的巴太盯着她看了半天,看着她怎么样都切不下那块肉,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从她手里拿过小刀。
粗粝的手掌似有似无的擦过我的手腕和手背,那种轻轻痒痒的触感很快从手背传至脖颈,奇异陌生的感觉让我身体一僵,偏头看向巴太。
巴太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无奈。
这姑娘怎么还有点儿笨呢?
巴太 “这个,要用巧劲,你不能傻用力。”
说着,巴太轻轻掰动那刀柄几下,小刀才脱离了骨头。
巴太拿着刀切下几片肉,作势要放进我的盘子里。
我从刚才的失神中反应过来,觉着干看着有些不太好,所以就手忙脚乱的端着盘子递近了一些。
诵歌 “谢谢。”
他将切下来的肉一股脑全放进了诵歌的盘子,盯着那些肉看了半晌,又觉得不够诵歌吃,又切了许多下来。
肉在盘子里堆起一座小山,巴太指了指那肉,扬起笑容轻巧的说道:
巴太 “你吃。”
诵歌 “好,谢谢巴太。”
巴太 “你叫我名字好听。”
少年人的笑容干净纯粹,声音轻柔,莫名让我有些心跳加速。
大概是进入春天了吧,草场的青草从土地中钻出来,树上的枝桠在慢慢露出嫩芽,而少年少女心中那片刚刚复苏的土地,也有一些东西在生根发芽。
光是想当地人的名字就要了我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