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澄第二日推开这扇门是,就看见满屋被风吹乱的陈设,落在地上的绳索以及桌上放着的笑脸面具。
江澄心下了然,倒也不觉得区区绳索能够困住这个修为高深的温家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被他绑,但肯定晚上就自己走了……“砰!”
江澄着实被吓了一跳,床上睡着的人从床上滚落,看样子是摔疼了,但睡眠质量还真不错,随便揉了揉又接着睡去了。
一夜不见,那人一身黑衣,散落的青丝随意搭在肩上和胳膊上,睡姿放荡,就很像那个人……不对,江澄狠狠摇了摇头,怎么又犯了看见穿黑衣的就觉得是魏无羡的毛病。
他绝对不是魏无羡,江澄心想着,愤然向前拎起脸朝地的那人往床上一甩,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
温婴感觉到江澄的气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江澄错愕的眼神,“唔,怎么了又?”说着,人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江澄对上那双眼睛,黑发,黑衣,加上那张脸,是魏无羡没错。江澄一时之间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整个身体都轻微颤着。他紧咬牙关,生怕泄露深埋心底的哽咽和悲鸣。
良久,温婴幽幽醒来,难得不讲究的狠揉了把脸,喃喃道,“奇怪,好久没这么困过了。”
“魏无羡……”江澄冰冷的嗓子响起。温婴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全是和江澄相处的时光,因此听到江澄喊他魏无羡,下意识就应了一声,“嗯。”
“嗯?”温婴反应过来,是江澄?他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床边面色沉沉的江澄,直觉得他面色憔悴,恍若昨夜一夜未眠的是他一般。
“你怎么来了?”温婴呐呐地问道。
江澄不语,只是默默凝出紫电,狠狠地向温婴抽去。温婴不知道江澄又怎么了,况且也抽不坏,就也没躲。江澄抽了一鞭见人没躲,心下又惊又急,忘了这人的修为有多高,连忙收回紫电。
“你!”江澄怒声道,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始终在意着魏婴,哪怕他自欺欺人也没用,“你为什么不来莲花坞?”
昨天还因来莲花坞被抓的温婴:……
“我不是,每月都有来吗?”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可你去了温家!”江澄愤恨地说着,声音中藏着一丝委屈。为什么他宁愿去和莲花坞有血海深仇的温家也不回来,那又为何又要来看他!
“温家,怎么了吗?温若寒捡到我后对我蛮好的。”温婴不明就里,清澈的眼眸里闪着疑惑。
江澄看着他清澈的目光,剩下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些痛苦的记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魏婴全然忘记了。是啊,他是侥幸重生的人,在这具年轻的躯体里苟延残喘,带着沉重的记忆汲汲营营地想扭转命运,可魏婴不是。
他一贯随心随性,自由奔放,就算是江澄把一切告诉那个曾经那个长在云梦的他,他都不一定信,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长在岐山,受温若寒恩惠的魏无羡。
江澄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神色略带嘲讽,眼神定定地看了看温婴,转身就走了。
温婴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还未分辨明白,他已经扑出去抓住江澄的手,“江澄,你别多想!”
江澄闭了闭眼,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再开口时嗓音波澜不惊,“我没多想。”
温婴觑了觑他的面色,直接道,“可是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你很了解我吗?”江澄有些嘲讽。
“那当然了,江澄,我们可是云梦……”温婴下意识说出口,却中途戛然而止,他的脑海中豁然出现一小段熟悉的画面。
一身紫衣的少年江澄气鼓鼓地往前走着,他再也不理魏婴这个老是放他鸽子的人了!同样穿着紫衣的少年魏无羡紧跟在他身后笑着说着什么,小江澄气的破口大骂,“你是我什么人,你很了解我吗!”
魏无羡是怎么说的呢,他洋洋得意地说着,“那当然了,我们可以云梦双杰,师兄最了解师妹啦~”
小江澄的身影和眼前的江澄重叠在一起,温婴的领口被揪起,咬牙切齿的江澄又和那个气的脸鼓鼓的江澄重叠,“你也重生了是不是?魏无羡!说话!”
温婴平静如水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江澄,“不是,但是江澄,我是为你而来的。”
那天,莲花坞的大师兄江澄难得旷了一整日的修炼,而莲花坞某间客房里,传来了一阵阵激烈的声音,而后又归于平静。
第二日,温婴光明正大地走了一会正门,只是脸上带了些淤青,一众师弟偷偷跟着江澄,看他去给人送行,还别扭地送膏药什么的,相互对视一眼,捂住嘴笑的别提多灿烂。
这边,在莲花坞前分别的两人不知道又成为了莲花坞的师弟们的八卦日常,还在这拉扯着。
江澄塞了好几个乾坤袋,语重心长地说,“收着,有机会用得到。”
温婴手上推迟着,心里隐约还有些高兴,不由得说了许多,“不夜天那有许多,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温若寒吗?我把他的东西用光了,他就没得用了,这多好。”
江澄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把东西塞温婴怀里,“我给的归我给的,我莲花坞的人我还养不起吗?”
温婴默了默,又想开口,江澄直接一巴掌镇压,“行了,快滚。”
“哦。”温婴乖乖地收下,冲江澄笑了笑。
江澄凶巴巴地接着说,“有空回莲花坞吃饭,不差你这份!”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这个皮囊看着顺眼,笑的也好看。
温婴眼睛亮亮的,想到江厌离的汤,乖乖点头。那小模样勾的江澄心痒痒的,手总想摸摸他毛绒绒的头顶。
好容易送走了人,江澄一转身就看到一群若隐若现的小脑袋伏在屋檐上,于是以小六为首的这群小弟子喜提校场五圈,高兴地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