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夏煖主动提出的这个提议,无异于是给双方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在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的目的有所碰撞,因此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造成各项计划的滞后。
于是在这六月的某天清晨,夏煖乘坐的车跟随敖羖率领的部队驶出了星光城。
同时,安卡斯也用沉重的铜锁锁上了教堂的大门,消失在众人眼中。
他去找了许久未见的被Illusion尊称为老师的那个人——缪柠,值得一提的是,这只是对方的假名,他的真名即使在他死后的无数年里仍不被世人所知晓。
缪柠是人尽皆知的慈善家,他每年花以救济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人的钱就几近千万,更不必说后期出资重建受灾区的事了,而他还有一个身份是Illusion的养父。
这位神秘的慈善家居住在一个海滨小镇,那里地处偏远,远到战火都懒于前去将它摧毁,安卡斯驱车两日才到达这里。
小镇并不贫穷,恰恰相反,这里的人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镇上没有教堂,这是安卡斯开着车在镇上转了两圈得到的第一条重要的信息,他坐在车上思索了片刻,最终衣袍像流水一般自由变换成了黑色外套,金丝拼接成了一只羊头的模样,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长相俊俏,人畜无害的的少年,没人能将他与星光城那位权势滔天的战争神父联系在一起。
车被停在了便利店门口的免费停车场里,在一路的询问下,安卡斯终于在海边找到了缪柠的住所。
这是一栋简约风的海景房,房子不大,勉强是四人住的规格,远远的,安卡斯看见一个男孩坐在房子前的沙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着什么,因为过于投入,全然没注意到有人的靠近。
“你在做什么?”
男孩猛然抬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浓浓的杀意和警惕,安卡斯冲他笑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朝男孩手上看去,他的手上拿着一坨同烂泥般的黑色不明物质,这东西甚至还在轻微的蠕动。
“欢迎来到这里,安卡斯先生。”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男孩趁安卡斯分神时,一下子从地上蹦起,一溜烟跑去了房子的后面。“你的头发怎么这么长了?”这句话逗乐了缪柠,只听他含笑道:“我们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面了,上次会面还是在小夏煖的10岁加冕会上……走吧,进去坐坐。”
片刻后,安卡斯惬意的坐在沙发上,喝着缪柠沏的茶,客厅不小,但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像什么贝壳,海洋生物的标本,他随口说了一句:“这些标本挺不错的。”“那都是小E做的,”缪柠小心的将地上的海胆标本捡起放回茶几上,然后坐在安卡斯斜对面的小沙发上,“那孩子很喜欢这些标本。”
“你又收养了一个?”
缪柠点点头:“你也看见了,他并不是人类。”
安卡斯不禁在心里感慨道——不愧是修道院的前“辅助”,真是什么样的孩子都敢收养。感慨过后,就到办正事的时候了,安卡斯放下了茶杯。
“我此行的目的已经在之前的通话里和你说过了——以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缪柠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他又恢复了自己面瘫的本质,“小夏煖一直都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她应该也知道了点有关邪羊的事情。”
“不可能,我隐瞒的很好……”
“你确定那本笔记被烧了?”
缪柠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眼神犀利的看着他,这个问题顿时让安卡斯愣在那,他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人”,Illusion的“影子”,那个影魔,祂是最开始讲述邪羊的“神”——对Illusion讲述。
“好吧……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安卡斯,你不会无从察觉的,已经有反对修道院的民间组织开始浮出水面,没有人喜欢战争,这也是我选择离开修道院的原因,”缪柠呡了一小口茶,他举止优雅,就像早年的贵族,“你的军队是很勇猛,你的计谋也无可挑剔,但打仗讲究的‘天时,地利,人和’,而你的‘人和’自始至终都是靠洗脑来拉取,现在的年轻人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小夏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在安卡斯思考时,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小E回来了?”缪柠微笑了一下,安卡斯回过头去,正与小E紫罗兰色的眼睛对上,那双眼睛没有孩童的天真与阳光,反而平静得可怕。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手上还拿着一个漂亮的海螺,海螺的颜色跟安卡斯的眼睛很像,见状,缪柠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气都染上了新颖的味道:“很少看见他拿出和客人瞳色一致的海螺,小E看起来很喜欢你。”
说话间,安卡斯看见小E歪了歪头,然后把海螺直直的朝他砸了过来。
“这孩子!”
等安卡斯接住海螺,再去看时,哪还有小E的影子,缪柠也只是说着:“留着这个礼物,以后可能会有大用。”
两人又聊了一阵,最后缪柠将安卡斯送到了门外,他们相互道了别。
太阳沿着海平面缓缓下落,渲染出一片橘红色的天地,缪柠看着安卡斯渐行渐远的背影,对不知何时就站在他身侧的小E问道:“过段时间雨季就要到了,你确定还要出海?”小E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望着神父离开的方向,即使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相比于安卡斯那边的安静祥和,夏煖这边可是截然相反的景象。
车队在驶往北部战线的里内特主战区时,越是远离星光城,窗外的风景越发的萧条,破败倒塌的房屋,街道上失神的游民,随处可见的尸骸,随行的两位年轻神父无不为此情此景默默哀悼的。
夏煖独自坐在后排,她将目光从车窗外拉回,继续翻阅着影魔交给她的笔记本,纸张有很多都被焚毁,很难辨认其中说了什么,但一个大概还是不难看懂的。
由于她看得太过认真,并没有察觉车队已经停下,敖羖从前车跳下来,一路跑到副驾驶的窗边说:“天色不早,这一带夜路并不好走。”
主副驾驶的俩小伙子没有一个敢搭话,这两神父不能像安卡斯那样全全替夏煖做决定,更没有办法几天几夜不合眼,或者不用进食,要知道他们已经不眠不休的赶了两天的路了,中途也只是轮换开车。
饥饿是会传染的,当第一个人的肚子开始抗议时,另外一个人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响应起来,这使得夏煖缓缓抬起头:“停车休息,明早出发。”
士兵们在路边清理出一片空地,队伍就此安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