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是一个姑娘的家,如今只剩下了破烂与孤坟。云老人家和他的老伴静静地躺在里面,无人来扫墓。
那是一户普通的人家,曾欢笑,曾痛苦,与这天下的普通家庭一起享受着生命的幸福与悲伤。但在插过时间的满潮期后,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云落曾是二老的掌上明珠,她曾有父母,曾有爱自己的家人,甚至还有一个比她年长的哥哥。
云笙。終属地特派组的医士,润物无声的引导着她长大。却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潮水截胡。
他跪在地上,想不起任何事情,只剩下怅然若失的无力感。水流把他的记忆冲刷干净,他看着盛放的花朵哑然,拼命的奔向自己本该前往的地方。
自己要去找的是谁?他突然停下脚步,他已经忘记了。这柔和的水包裹着他,世界都被泡在这潮中,他再也无法支持自己的思绪,直直的倒下。
等再醒来时,他赶到家门口,却发现了废墟。
什么都没了,包括妹妹。
他一下子脱力,跪在地上。
......
云落是被带走的。
她在昏迷时被带走。
她经历了五次“童年”。
......
那日记本的边角已被揉烂,那泛黄的纸页承载着一个姑娘幸福的童年。
她打开日记本,站在阳光下,微风吹拂她的脸。她下笔,她思考,她感悟星辰的闪光。
她抬头仰望,潮水打湿日记本,连同上面未干的字迹一起——
世界变成了一个色调。
她什么也记不住。
那日记本的封皮已经破损,那繁多的夹页承载着一个姑娘快活的童年。
她打开日记本,站在露台上,微风吹拂她的脸,她下笔,她思考,她感悟史诗的创造。
她低头俯瞰,潮水亲吻她的手,连同手中未落下的笔一起——
世界变成了一片汪洋。
她什么也记不住。
那日记本的扉页拼拼凑凑,那奇异的文字承载着一个姑娘迷失的童年。
她打开日记本,站在实验室,冷风吹过她的脸,她下笔,她思考,她感悟无声的悲号。
她抬眸望向前,刀尖刺破日记本,连同她与那未写上的哀歌一起——
世界变成了一片刀山。
她什么也记不住。
那日记本的内页早已斑驳,那淡淡的腥气承载着一个姑娘痛苦的童年。
她打开日记本,最后一次读。抱住日记本,最后一次思考。她感悟生命的悲伤。
她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渗出血,已没有完整的皮肤。
世界变成了一片红色。
她什么也记不住。
那日记本有着完整的边角,完整的封皮,完整的扉页,完整的内页,那洁白的纸页承载着一个死者无色的童年。
她合上日记本,不再思考,不再感悟,无风吹过。
她低下头,闭上眼,不再聆听任何。
世界变成了一片黑白。
她什么也记不住。
......
她曾写下不朽的诗篇,人们说这是有力的语句,经久不衰。
但她也曾作下悲哀的哭号,人们说这是消极的抱怨,迂腐难听。
她走过世界,留下血。
她从未哀悼。
......
他从未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