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给海常在送了过去，她也理应过来请安谢恩的，照宫例而言，海常在的位份也用不得红箩碳，但寻常黑炭倒底不顶多少用，高晞月也私下送了些红箩碳去。婉答应与玫答应也用不得这些，但想也知道玫答应有皇帝的恩赏，高晞月便也给婉答应传了话，若是婉答应想学画，大可以随时到咸福宫里来。
高晞月本以为海常在也会顺着这机会过来，多少暖暖身子，却不想自己送去的碳依旧被放在一边儿。高晞月略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星璇则微微笑起来：“今日主儿有些疲累，婉答应来了，就请她去后头的画禅室——旁人，就先不见了。”
守门的小太监低声应了下来，高晞月这个贵妃，是个极大方的主子。她自己掏了银子给这些冬日里还需在室外吹着冷风的小太监们烘了炉子烤火，回去后还时时有热茶可驱寒，咸福宫上下自然没有不尽心效忠的。
高晞月倚在自己的暖榻上，手里的书卷只看了一半，她有些怅然地出神，恍然不觉皇帝已走进身侧。
皇帝低声道：“在想什么？”
高晞月有些受惊，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手，拦住她想要行礼的动作，似乎已经尽可能地温柔道：“可是在想玫答应的事？朕不过瞧着她有趣，在朕心里，朕的琵琶国手永远都是你。”
高晞月朝他笑了笑：“已经数日了，善妒乃后妃大过，臣妾也不会不体贴皇上。”
皇帝轻轻刮了刮高晞月的鼻尖：“朕是有些日子没过来陪你了，咸福宫——你的咸福宫温暖如春，朕也惦念你喜欢百花盛开的春日，等着和你一起再品一曲琵琶曲。”
高晞月垂眼笑了笑，前些日子听说娴妃的延禧宫里得了一副皇帝亲手题写的匾额，说是“慎赞徽音”四个字。都是潜邸里出来的人了，高晞月也知道皇帝和娴妃两个人那“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的旧事
——她顶瞧不上的。
高晞月轻声道：“说起来，臣妾宫里还有一位海常在，素来与娴妃交好，当日娘娘怕——就将她分到了臣妾这里。延禧宫偏僻，臣妾想着，倒不如让海常在也去陪陪娴妃——”
“自然也不是臣妾霸道，婉答应善丹青，从前和臣妾就说得来。她现在可就在后头的画禅室，臣妾还想求您陪臣妾去问问她呢。”
高晞月本就是容色出众的女子，多年诗书浸染下来，更是满眼天真与周身轻灵，如今这样满目柔软地看向皇帝，皇帝也不由心软。
更何况这本就不是大事，由着高晞月撒一撒娇，也没什么不能满足她的。
二人走进画禅室时，就见婉答应已经铺开了不少画纸，上头绘着皇帝的不同角度。笔触有些稚嫩停涩，但其中情意，还是要溢出画纸来，揉到人的心尖上去的。
婉答应伴架多年，也算是叫皇帝头一次看见了她的那一份炽热又真挚的感情。
皇帝能回馈给她的并不多，用得上红箩炭的贵人位份却也算得上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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