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娴妃复宠,听闻她宫里有块皇帝亲手题的匾额,娴妃闲来无事,便怔怔朝着那匾额发呆。高晞月垂着眼睛绣花儿,那边东偏殿的海常在刚刚领了内务府送来的香包,似乎正欲出门。
茉心冷哼一声:“果真是白眼儿狼,满宫里打听打听,还有哪位主位娘娘对不受宠的小嫔妃这样好,成日里一颗心就没时候不记挂那边的。”
高晞月蹙眉,抬眼道:“茉心,越说越不像话了。”
茉心有些委屈:“主儿,咱们不如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就遂了她心意,把她送去延禧宫吧——”
高晞月叫她说得有些生气,暂且不提海常在什么出身、得不得宠——茉心不该议论旁人,这就是事实。高晞月垂眼,微微侧过身:“你再说这种话,本宫定将你打发出去。咸福宫里,还是安静些为好。”
茉心应当是委屈极了,高晞月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又转回身,伸手拉住茉心的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毕竟在宫中,还是谨慎为上。”
她回身的动作有些大,不由碰到了刚刚绘图的纸笔,一支沾着颜色的笔不轻不重地划过高晞月的衣裳。这颜料特殊,是高家人在外任职时偶然发现的,特意送进宫来给高晞月也瞧瞧的,颜色鲜亮、干得极快,更是不易清洗。如今各宫里都过得紧,高晞月也不是太铺张的性子,许多东西也都赏给了旁人。若是这新裁的衣裳坏了,一时半会只能穿从前的华贵衣裳,也怕遭皇后的不满。
茉心慌忙想为高晞月处理,高晞月却按住了茉心的手:“茉心,把门窗关好,再去各取几种绢料布匹来。”
高晞月轻轻解开外衫,仔细端详了一下外衫里外,利落地将衣裳铺在另一干净桌面上,取来颜料和笔,沿着刚刚的痕迹描画起来。
一枝红梅悦然绽放在高晞月这素净的衣料上,毫无晕染开的凌乱,里边儿缀着的风毛也没有受任何影响。高晞月带着星璇和茉心忙活了许久,在各类布料上依次试过,宫中常见的几种料子都能容许她在上面描画。
就连清洗不易,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高晞月终于高兴地笑起来,她不偏爱满绣,但却唯独爱衣衫上的各类花纹,那样素净的料子她总觉得乏味。如今也算是好了,她听伯母她们说起过,这颜料造价并不贵,只是耗费人力颇多,如今依然很少见了。
皇后说得不错,宫中所用,民间往往追捧。
如果她以这颜料画衣,代替了满绣,大抵也算是有些好处吧。
高晞月穿上自己刚刚画好的红梅衣裳,将颜料和布样收到了匣子里,带着二人一同去了养心殿。到了门口,只听养心殿内传来阵阵琵琶声,御前的王钦慌忙迎了上来:“哎呦贵妃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
茉心笑道:“我们主儿惦记着如今冬冷,膳食所用多半油腻,特制了解腻的点心,还请公公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