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请安,海常在特意等着高晞月一同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高晞月畏寒,这会子初秋便要额外带着件披风。二人一路无话,竟也还算和谐,娴妃见到二人一同前来还有些吃惊。
高晞月敛睫坐好,等着皇后出来好给她请安问礼。她诚然能够明白皇后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确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毕竟是自己被当了枪,心底里倒底也不大舒服。
皇后款步进来时正瞧见茉心手里拿着的披风,不由叫起之后柔声道:“贵妃,本宫记着你身子不大好,一向最怕着风。本宫库里有件吉林将军进贡的墨狐皮,你一会儿带回去,本宫会让齐太医去咸福宫,好好为你诊治。”
高晞月有些羞涩地笑一笑,柔柔起身拜谢:“娘娘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皇帝来时齐太医还不曾离开,细细与星璇她们说着些医嘱,皇帝在旁听了一会,取了他库房里的几株药材给高晞月入药。
她们这些年也算熟络,自从哲妃离世后,皇帝时常到高晞月处。他喜欢高晞月的琵琶,也喜欢她的水墨诗词,总比高晞月刚刚入潜邸的时候亲近。
高晞月对着他,还是提不起什么情意。但终归,情分还是在——更何况这是天子,高晞月除了捧着一张笑脸,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以什么面貌对待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高晞月在膝上架好了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悦耳的琵琶声飘逸在整个咸福宫里,皇帝今日却似乎是兴致缺缺。高晞月轻轻停下自己的手指,将琵琶好生放好,端了奶茶到皇帝面前。
虽然年少时有些骄纵任性,但她在皇帝面前从来沉默,随着年岁的增长和身份的转变,那点子沉默似乎写在了她的骨血里。
左右爱情她得不到,真心也得不到,那么维持些深宫里势必需要留住的体面也便罢了,将自己的心剖开容纳一个或是几个别人进去,也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
她自有天地。
皇帝瞥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她的沉静有些不满,像是没话找话,最终又开口问了问高晞月的身子。高晞月再次提起了皇后的好意,皇帝点点头:“你与皇后倒是交好,只是——娴妃与你一同入潜邸,这样的情分,可不要丢了。”
是了,高晞月知道皇帝的意思,她厌恶帝后这对结发夫妻都想要拿她当枪使的恶心意图,却又不能从此脱离,实则是令人身心俱疲的。
高晞月露出自己手上的镯子:“这个珠镯是皇后娘娘所赐,臣妾一刻都不敢忘记昔日的情分。”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是前朝事忙,匆匆离开。
高晞月继续绣着要给太后的贺礼,她看着自己手底下栩栩如生的鸟雀,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光亮的丝线。星璇进来为她更换烛火,不由笑道:“主儿手巧,又这样用心,您的贺礼太后娘娘一定喜欢。”
高晞月抿唇一笑:“星璇,去再取些笔墨来,本宫再画几个花样子。”
她性子素来如此,一时兴起便能做一件事做上许久,是以请安时竟是高晞月和娴妃相对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