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凌云彻的关注实在有些太重了,皇帝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皇后在培植自己的羽翼——这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打紧,也实在很不打紧。可是到了如今,皇帝也多少觉出了一二奇怪。
凌云彻大概是仔细想过了,打算请旨与兆惠将军一同去寒部参与作战,一来他不过是在旁协助再回来时便也有了时机入朝,二来也不必他真的上场杀敌。
这当然是好事一桩,甚至算得上百年难遇的大馅饼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凌云彻豁牙露齿的碗中。
而皇后却劝他留下来。
就连皇帝也觉察出了不对,如果正如他所想,凌云彻是皇后尽力培植的党羽,此时此刻,皇后更该为凌云彻奔走打点。
自从皇后假孕,皇帝认定是她买通钦天监后二人之间本就如履薄冰。如今他又开始疑心她有旁的心思,便更加岌岌可危了。
进忠闲在卫嬿婉的屋前,二人一同打理着栽培的花卉。毓瑚姑姑年长,皇帝赏了她不少东西送她出宫安顿了,如今卫嬿婉已经是养心殿的第一女官,进忠在她这里待着虽然招些闲话,但倒底不再显眼。
进忠蹲在地上培土,懒散道:“说有些事你不知道,从前咱们皇上选福晋,如意都已经交到皇后娘娘手上了,却叫先帝打断了。他们青梅竹马,还有墙头马上的情意,何等情深义重,待他们和好,你这第一人的位置可又要动摇了。”
卫嬿婉冷笑一声:“他们二人,一个自认清冷自持、举世无双,实则虚有其表,只能享受旁人的让利和追捧阿谀;另一个高高在上、孤芳自赏却总以为自己是什么深情久恋之人,只有他亲手调教出一个百依百顺的姑娘或许才能走得远些。这样的两个人,如何会相爱呢?”
“——这样的两个人,只会无穷无尽地向旁人索取,如何值得被人爱重呢?”
她走到今日,并非没有人劝过她顺势做了皇帝的嫔妃,皇帝本就不爱什么豆蔻少女,反而偏爱双十之后微有丰腴的风情。卫嬿婉如今年岁也长了,容貌却不减当年,的确是个能让皇帝垂怜的姑娘。
可她最痛恨皇权。她并不喜欢皇帝,也不愿攀附皇权而成为她最痛恨的人。进忠见她出神,伸手递过去一把花剪,他顺势握住卫嬿婉的手,希图给她些力量和支持。
他声音淡淡,却有出奇的力量感:“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哪怕,要我以命相助。”
卫嬿婉的心有些乱,二人在花前坐了半晌,直到快到皇帝下朝的时辰,二人才先后去了正殿有条不紊地做起事来。
凌云彻被贬回了坤宁宫。
皇帝实则还是打算给皇后一个机会,若是他们二人再没有什么把柄落下,皇帝也可以不再计较。
凌云彻眼睁睁看着绝好的机会离开了自己,卫嬿婉只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圈,对于他究竟怎么想的,她没有细究。
直到寒部归顺,兆惠将军带回了一名寒部公主,皇帝见色起意,不顾她有御前持刀一事,执意将她纳入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