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对于卫嬿婉来说,并不是什么喜爱的吃食,甚至从幼时一次不得不用些冷下来后的鸡肉时那油腻而并未处理干净的鸡皮让她对这类家禽一直有些敬而远之。
但很多时候,烧鸡代表着额娘的心。
卫嬿婉只是隐隐希望今日额娘可以将先掰下来的那只鸡腿先放入她的碗里。
佐禄没买烧鸡,反倒带了个陌生的男子进了院子。
卫嬿婉歪了歪头:“额娘,家里什么时候养了鸡么?还请了位师傅回来?”
额娘的脸顿住,佐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男子的脸色,笑道:“是我的不是,今日去得完了,烧鸡都卖光了……这是我的一位友人,帮了咱们家许多,便请来做客……”
那人揣着手,上下打量着卫嬿婉的目光算不上干净,额娘端着菜出来,朝着佐禄使了个眼色,赶着卫嬿婉在桌前坐好。
佐禄关上了院门。
额娘笑得有些假,不住地给卫嬿婉夹菜:“嬿婉啊,你如今也满了二十三,还有两年便要出宫来了……都说出宫的宫女日子难过,你弟弟可帮你相看着一位,你这两年省着点银子,也好做嫁妆。”
卫嬿婉没说过自己如今在养心殿当差的事情。
她缄默不言,对面的男人越来越不耐,佐禄“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脚边:“姐!你帮帮我吧!我欠了银子还不上是要命的——”
卫嬿婉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对面那人:“你是他的债主?”
那人索性不再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眼底里凶光毕露:“原想着让你家还了银子便算了,这畜生亲口说自己有个姐姐在宫里当差,不日便要出宫嫁人。”
“我也说一句,亡妻留给我一双儿女,必得有人教养。如若不是你在宫里当过差,就凭你家,不过与我做妾罢了,”他的眼睛转了一圈,“不过既然你模样不错,只要你教养得好我的孩子,我便也不会薄待你就是。”
卫嬿婉垂着眼,忽然抬头看向额娘:“前些日子,皇上和皇后娘娘许嫁了和敬公主,公主嫁与了蒙古科尔沁部,从此,七阿哥便天然有了蒙古的助益。”
众人露出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佐禄大抵是真着急,膝行两步:“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着公主嫁出去吗?那你是不是能得一笔银子——”
卫嬿婉没理他,接着看着额娘的眼睛:“额娘,你一直在说,你爱我、疼我,阿玛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我自然明白,为人父母的怎么会那般狠心,任由他们的骨血精华为他们而苦。”
“可是额娘,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疼不疼我?”
皇上和皇后会为了七阿哥而舍弃和敬公主,她的额娘也一样会为了佐禄而舍弃她。
问题出口时,她便已经得到答案了。
院外有人叩门。
额娘拧起眉头,那些慈爱和思念已经尽数没了:“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要么你拿了银子给你弟弟还债,要么就今日签了婚书,出宫后好好嫁了人!”
凌云彻从墙头翻了进来,他身上配着刀,坤宁宫侍卫的衣服料子也一眼就能瞧出不菲来。卫嬿婉看向那男人:“你猜,带刀侍卫是个什么品级?是个什么出身?够不够端了你那个地下的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