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想,娴贵妃确实是个奇怪极了的人,从前她在花房时娴贵妃只是天天过来说凌云彻的好——若说想要做媒,娴贵妃可确实没有什么暗示给她。凌云彻一贯找到机会便会向她卖好,虽说娴贵妃进了冷宫后他倒是收敛了一二,但启祥宫那几年他也时常过来凑着。
卫嬿婉虽然不喜欢凌云彻,但她并不会去贬低凌云彻的为人,凌云彻诚然胸无大志、生活中也颇为懒散,但也是有些热心肠在身上的。卫嬿婉幼时见过凌云彻帮着被欺负的小乞儿、被顽劣大孩子们索要钱财的年幼孩童、大了些还帮过异乡人向商户打抱不平……
他从前其实帮过很多人,认识的人他帮、明明明明素未谋面也知不会再见的人他也尽心尽力去帮了,是以卫嬿婉始终认为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不相信,凌云彻会不去向娴贵妃求援。
娴贵妃始终未发一言。
卫嬿婉并不想要要求什么、挑剔什么,也不觉凌云彻和娴贵妃之间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觉着,前前后后许多事情加在一块儿,更显得娴贵妃这些话颇为……
可笑。
卫嬿婉看向娴贵妃,略歪了歪头,毫无恐惧地直视她:“娘娘这话倒也可笑,奴婢从没有一日为凌侍卫动心,他喜欢我,难道我就必须要喜欢他吗?”
娴贵妃似乎被她噎住,半晌才道:“你到底是辜负了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卫嬿婉笑起来:“卫嬿婉就是卫嬿婉,我有自己的灵魂和感情,又不是一个什么物件,情爱一事,自然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就不扰娘娘操心了。”
娴贵妃僵住了,她大抵从未设想过卫嬿婉这样的回答,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她身后的掌事宫女轻轻拉了拉。娴贵妃上下仔细打量了卫嬿婉几圈,末了才道:“你这样说,本宫也不知道还要怎么劝你,只能祝你,得偿所愿。”
皇帝没有将和敬公主盗画的事情公之于众,宫里的人,似乎都笃定于她从启祥宫千方百计地跳到养心殿去是蓄意勾引,等着什么时候她被皇帝收做嫔妃才好一逞口舌之快。
只可惜,她们千等万等,等到七阿哥与八阿哥先后降生,她还是个御前宫女。只不过因为她如今井井有条地收管着阿哥们的功课,皇帝还去过偏厅一次,见她这些所为还赏了些银子,又在阿哥们来请安时在旁伺候。日子一久,皇帝见到她就会想起儿子们,看见儿子们也会想起她。
倚重,不至于。
但好印象总也是有的。
御前的活计轻松,只是耗费人的心神,卫嬿婉偶尔会回花房里去,拿些钱财出来私下买点点心发给花房的妹妹们、也送去四执库些,她自己就坐在花下发会儿呆。
她仰头看着花树翠绿欲滴的叶,一双手拂开叶子,进忠的脸便出现在她视线里:“你说的那位芬姑姑,我给你找到了。”
芬姑姑。
她还从未见过,只是从前在四执库里当差的芳姑姑看起来应当和芬姑姑有些关系,她便以为或许是自己记得不对。
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进忠忙了这许多日是帮她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