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其实仔仔细细想了很长时间,她并不认为是自己有什么不是之处,若是再来一次,她依旧不会想要答应凌云彻、依旧会为了避开娴妃而前往别处送花。
她自认无错,更何况她明知道她的苦难是从何而来,是以在嘉妃发问时,卫嬿婉垂着头道:“奴婢愚钝,自认主儿对奴婢的恩赏是赏、责罚自然也是赏。”
分明是嘉妃自己,她那些卫嬿婉愿称作卑劣的心思,实在令人作呕。
嘉妃似乎愉悦地笑起来。
卫嬿婉的日子并未因为纯妃那些话而好过半分,不过终于得以偶尔出趟启祥宫去外面。卫嬿婉在启祥宫内没有属于她自己的较为安全的角落,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选择将这段时日里攒下的银钱交去了春婵处。
春婵知道她的心意,也是十分盼望来日的,交给她,卫嬿婉也能放心。
“——嬿婉姑娘。”
卫嬿婉偷偷摸摸地抄小道要回启祥宫,却又被进忠叫住,卫嬿婉规规矩矩地和他行了礼。
进忠停在她面前的一个不远不近处,一张称得上俊俏的脸隐在帽下,只露出一个形状优雅的下巴,卫嬿婉看不太清进忠的表情。
进忠平淡道:“怎么听说,嬿婉姑娘被嘉主儿要到了启祥宫伺候?嘉主儿得宠,膝下又有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自然地位稳固,倒是还没有恭喜姑娘从此,平步青云?”
卫嬿婉不知道进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启祥宫倒底和四执库、撷芳殿和花房不同,众人说话时暗示信息的方式也大相径庭。
也拜从前那些地方人多口杂,她又有意识地在收集宫里的信息以让自己能够过得好一些——她知道御前的李玉公公其实通过娴妃的惢心姑姑而成功地和娴妃有了些勾连,二人相辅相成,彼此帮助着在皇帝面前坐稳各自的位置。
最起码,她将消息拼凑之后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一条线索。
谁知道进忠这是想做什么呢?卫嬿婉心里厌恨嘉妃,即便进忠想选择嘉妃相助,她也不会让他如愿。
卫嬿婉垂头:“奴婢只是在殿外伺候,至于旁的事情,奴婢并不知情。”
进忠的嘴角勾了勾,朝她走进了两步:“这宫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干净净的。嬿婉姑娘,你若想要达成什么富贵,也可以多瞧瞧旁的人。”
进忠说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后便要走,转身时又被卫嬿婉叫住,不过是他辫子上坠的穗子有些松了,卫嬿婉瞧见了便随口告知一声。
进忠甩了辫子到身前,一边走一边想要自己动手,只是他大概手上动作笨拙,几次三番处理不好,气恼之下便随手扯了下来扔到地上去。
卫嬿婉见状竟也觉得有趣,上前几步捡起来,十指翻飞,几下便迅速将那穗子绑得很好。进忠倚在一旁看着她,卫嬿婉伸手递给他:“进忠公公日后梳头时不如动作轻些,便可避免这穗子总是松散。”
进忠却忽然抬住她的袖子往上掀了掀,露出她胳膊上的伤痕,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