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内,张太后端坐于主位之上,威仪自生。一名小宫婢跪在她面前,将宫远徵与胡善祥当日在坤宁宫的对话,一一详尽禀报。
当那小宫婢复述到,宫远徵指责胡氏的话时,真可谓字字诛心,那话语中的冰冷与决绝,将其心中对胡氏不满展露无遗,仿佛能透过这转述,看到当时那令人窒息的氛围。
听完宫婢的汇报,张太后只觉头疼,许久轻叹了口气,眉间满是忧虑,口中喃喃道
张氏真是冤孽啊!
若皇帝是因为李氏而疏远皇后,那倒还好办些,她尽可从中斡旋,为儿子挑选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借此来分薄李氏所受的恩宠。
可此事却怪不得旁人,皇帝对皇后的心结难解,两人间犹如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只要瞻基一日不肯释怀,那这夫妻两根本不可能和好如初。
说到底,这也怨不得旁人,皆因善祥从前让瞻基太过失望,以至于自己多次劝说,这孩子始终不肯原谅对方。自己的儿子是个怎样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一旦认定了的事,是绝不会回头的。
她现在也不指望两人能琴瑟和鸣,只希望维持现状就好,哪怕皇帝不喜欢皇后,也千万别走到废后的那一步。
只可惜太后的期望,终究化为了泡影。胡皇后被禁足坤宁宫、陛下有意废后的消息,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早已冲破高高的宫墙,在京中传播开来,引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朝中大臣又怎会坐视皇后被废?他们纷纷站出来,或在殿上慷慨陈词,或上奏折陈情,皆在为皇后据理力争。
然而,无论是当面恳切陈词,还是那一封封奏折,仿若石沉大海般,得不到毫无回应。即使是太后亲自出面周旋,也不能动摇皇帝废后的决心。
连太后的话,都不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群臣也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长跪于乾清宫外,希望凭借自己的一腔終诚,能让陛下打消废后的心思。
而才脱离危险,清醒过来的姚子衿,闻听此事后,不顾自己尚未痊愈的病体,强撑着身体,冒雨赶了过来。
当她气喘吁吁赶到乾清宫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令人心惊的场景。朝中的大臣一改往日的衣冠楚楚,在暴雨中跪成一片,雨水顺着他们的脊背流淌,混杂着泥泞。
袁琦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力,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那些大臣依旧倔强的不肯起身,仿佛这一跪便是令皇帝收回成命。
姚子衿像是没有看到这些大臣,看向自己时那充满敌意的目光,她的脚步坚定而从容,径直走到门口,想求见陛下,却被游一帆给拦了下来。
姚子衿见状,对游一帆说道
姚子衿请游大人禀报陛下,我有要事面圣。
游一帆圣上口谕,谁也不见。
姚子衿我要见陛下!
姚子衿态度坚决,她咬紧牙关,目光紧盯着对方,哪怕身体已摇摇欲坠,她依然倔强的站在那不肯离去。
两人正僵持不下,袁琦从殿内缓步走出,高声宣杨士奇入殿进见。姚子衿见状,心急如焚,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便欲强行闯入。
恰在此时,一旁的陈芜赶忙上前,挡在姚子衿面前,好心劝说道
陈芜淑妃病体初愈,这大风大雨的,哪里受的住啊!再说了,瞧眼前的光景,陛下实在是抽不开身,您还是请回吧!
说我他刚要往回走,却被姚子衿出声叫住。她微微一顿,转瞬间似是有了新的主意,有些急切的说
姚子衿且慢,我要见李贵妃,贵妃眼下就在乾清宫,请陈公公代我禀报,我想贵妃会见我的。
姚子衿此刻感到很无助,陛下拒绝见自己,摆明了不想听她的求情。可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李贵妃,可以对方能出面劝说陛下,阻止这废后的荒唐之举。
至于,李贵妃会不会答应,姚子衿其实并没有过多地思虑,或许是不敢想,又或许是在这紧要关头,她已无暇顾及太多,只想抓住这一丝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