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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总角之交

长灯明一寸

·总角之交

[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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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祁,褚昭二十三年春。

清晨的天刚见些亮,临安城街红灯笼就已挂满,街上的商人寥寥无几,大都去筹备明日的上元佳节了。

巫山旁的楚天一派倒是热闹,姑娘们都在准备花灯和灯谜,说说笑笑,少年们则是有的比武练剑,有的惬意闲谈。说是为上元节做准备,实则是为比武大会而备。

江湖习俗,每年上元节各门派都要进行一次比武大赛,以争江湖地位高低,而承办方便是上一年的赢家。

清心殿外的亭子内是唯一一处还算得上安静的地方。白放舟正静心安坐在石桌前,手拿毛笔写着大字,甚是投入。不料这片刻的安静竟被一人的闯入打破,惹得白放舟差点前功尽弃。

白放舟一听脚步便知是谁,抬头给了那人一记眼刀。

“小姨,写什么呢?”

楚思言跑过来就躺坐在亭子长座上,翘着二郎腿,两手背在脑后,侧脸欣赏自家小姨的字,没个正经。

“出去玩了一晚上知道回来了?”白放舟没给他好脸,扔低头写字。

楚思言“小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出去办正事的。”

白放舟“别在这放屁了,浑身酒味,以为我闻不出来?”

白放舟放下笔,仿佛洞悉一切地看向他。

“行吧,还是您不好骗。”

“昨日你不在,交给你办的事都让我还有其他徒弟包了,早知道楚天这么忙,我昨日就不该提前来,你倒好,逍遥痛快了一天一夜!”

最后四个字被她加重了语气。

楚思言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好意思来,起身坐到石桌前,嬉皮笑脸地给白放舟倒茶。

“你们这不是也忙过来了嘛,这说明楚天没我也是该怎样怎样啊。”

“哼,得了,你爹还想你以后做掌门人,我看悬。”

楚思言不当回事,也不恼,拿起她写的字开始欣赏。

“小姨的字真是跟本人一样漂亮。”

白放舟被夸高兴了,脸上藏不住笑意,喝口茶,忽然想起什么来,收起了笑容。

“对了,你爹要给你说妻。”

楚思言闻声一顿,听了这句话大脑一片空白,他实在未想过这么远的事,甚至有些抗拒。

他抿抿嘴,放下字帖。

楚思言“我爹怎么突然关心我这事了?”

白放舟“谁知道,可能是想管管你的性子吧。”

楚思言良久没说话,寻思了许久才继续道:“小姨,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喜欢谁吧”

如果非要成婚,楚思言满脑子就想着一个姑娘,越想越不好意思。

白放舟“柳姑娘呗,不过...你爹要物色谁,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啊?我爹要给我亲自安排?!还要挑我不认识的姑娘?!”

楚思言这一串话语惹来好多人,都笑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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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言是带着怨气走进隐月阁大堂的,他刚到时堂内已就座了八人,其中坐在主位的是楚煜,其他七人则是七大门派的掌门或像他一样年轻的领头人。

楚煜可算把自己的儿子盼来,招手示意他坐到离室门最近,最不起眼的位子上。楚思言抑制住自己的怨气,心想待会再算账。

“诸位仁兄,这位就是我的儿子,楚思言。”

楚思言只是礼貌性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他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在这七个人看来,这位小公子一袭黑衣长马尾,眉目英俊,长着一双锋利的桃花眼,甚是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们主要商讨明日比武大会的事,楚思言今年也不参与,便一直在神游,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就打量对面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年轻,总之绝不干正事。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楚煜和楚思言才送走了七人。

“爹,有事找你。”

楚思言倒是痛快。

“嗯?”

“听小姨说,你要给我物色良妻?”

处于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是物色,是已经定好了。”

楚思言一听,试探起来。

“哪家姑娘啊?”

“你也认识。”

没等楚煜把话说完,楚思言就来了兴致,他认识的,难不成是柳明珠?

“就是你小时候同你一起待过一段时间的姐姐,林商水。”

“谁?”

楚思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是林商水,那个林商水?那个他从懂事起就令他讨厌的人?

“怎么是她?!”

“怎么不能是她。”楚煜从他儿子的语气里听出了诧异,甚是不满。

“不行,我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娶她,我有喜欢的人”

楚煜一下子火大了。

“你胡闹什么,你别忘了林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娶她合情合义!”

楚煜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在我心里她再合适不过,她现在算得上是江南不可多得的才女,学识教养不输城内任何女子,我不多说,明日你去摘星楼与她见一面就明白了”

楚思言还是不说话,楚煜又急了。

“你明不明白啊?!”

楚思言“做你的梦去吧。”

楚思言扔下一句话便走出了大堂。

活了十八年,他从来还没有成婚的欲望,即便与柳明珠已是两情相悦,他也没想过要与她成婚,更不用提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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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言有些烦闷,也不出去找师兄弟们切磋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到深夜。

他有多讨厌林商水?从他六七岁时,他父亲便告诉他楚家永远欠林家的,他要好好保护林商水,九岁开始练剑习武后,父亲总嫌他笨,总拿林商水当正面教材与他攀比,每一次把林商水这个名字搬出来后他就要接受一次酷罚,慢慢地他便越来越讨厌林商水。

他觉得自己一直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没想到到了如今,他已成为实力足够强大的楚天掌门继承人,被人称为超出同龄人功底的天才,却还是无法摆脱林商水。

楚思言实在发闷,便起床拿出一坛桃花酿,坐在桌前一杯一杯的饮入喉。

思绪正乱,传来几声敲门声,他抬头看去,从那道黑影就能看出是谁。

他于是会心一笑,站起身去开门。

柳明珠进屋后,看他继续喝闷酒,便也坐到桌前,仔细端详着他。

“今天在茶楼等你,你一直不来。”

“哦...我忘记答应你一起看戏了,对不...”

柳明珠先两根手指捂上了他的嘴,又缓缓放下。

“没事,咱俩谁跟谁啊,道歉可就生疏了。”

两人沉默许久。

柳明珠先打破沉默,“你怎么了?一点都不高兴。”

“我......”

楚思言犹豫着,想想还是直截了当吧。

楚思言“我爹要我明天去见一位姑娘。”

柳明珠看着他的表情,许是懂了这话里的意思。

柳明珠“那你要去吗?”

楚思言忽然轻笑了一声。

“去还是要去,给他点面子,毕竟我也挺好奇江南才女能是什么样,至于其他......”

“也只不过总角之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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