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开一的食堂，伙食充沛，聚集了五湖四海各种美食的“精华”。关东煮、孜然鸡心、红烧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

按道理来说，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吃不起饭的年代了，父母们为了让孩子在学校过得更好，伙食费都是给的越多越好。可有些孩子每天的伙食很极端:老干妈和馒头。具体为何沦落到吃老干妈和馒头的地步，也无非就三个原因:被霸凌了、给对象买东西了、自己花的太多了。

很显然李沐然在开一吃的很棒，这点从他的体型上可以看出。他现在的体型已经是肥胖的程度了，再加上一副黑色眼镜，让他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当然他不止看起来呆呆的，有时也会做出很脑残的行为。而吴洋最讨厌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家伙了。

“咱们现在是一个班的，还都是十九中的老朋友了……何必和他过不去呢？”杜明泽当起了和事佬。九班人里面，杜承泽是最喜欢“多管闲事”的。

“……有我没他。”吴洋冷冷地说。吴洋始终认为，那天如果不是李沐然瞎掺和自己和周苹的事，自己也不会闹到和周苹分手的地步，那天她根本就没想和周苹分手。

可惜杜承泽毕竟是个理科大直男，他天真的认为，把二人放到一起聊聊天，矛盾就可以轻松解决。

当李沐然看到杜明泽带着吴洋往这边来时，他想躲，却被皮蛋瘦肉粥呛到了，咳嗽的直不起腰来。就是那一天，李沐然只点了份皮蛋瘦肉粥和一碗豆浆来节食。

“真巧啊老李，你也在这，这人你认识吧，是……”没等杜明泽说完，吴洋扭头就走。杜明泽连忙追上去。

“和他试着聊聊嘛，人家本心也不坏。”吴洋心软了，那天的事很乱，她承认那天自己确实有点儿过激……可没有李沐然，自己绝对不会闹到那种地步！

吴洋越想越气，她干脆又往回走，像警察审讯犯人一样坐在李沐然对面，李沐然咳嗽的更厉害了。

“嘿，还记得我吗？”吴洋冷冷地说。

“你是嫂……吴洋，你是吴洋。”李沐然也对眼前这个女人犯怵。这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沉默一阵。二人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杜明泽试图找个话题。“内个……咱以前可能都闹过点矛盾哈……但不打不相识嘛，现在都是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吧？”

李沐然嘟囔几句，吴洋没听见，她用出自己认为最温柔的语气。“你说什么？”

可这语气在李沐然耳中却是那么刺耳，仿佛宣告了自己的死刑。“没没……没什么。”

“内个老李你要不说说周苹吧？前几天你不是还从周叔那听到了周苹的信儿么？”杜明泽“煽风点火”。

吴洋听完顿时来了气。“周苹？我为什么听那个人渣的消息？杜明泽你是不是有病啊？没话题你给我闭嘴！”

李沐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许说苹哥是人渣。”他噤若寒蝉，却小声说出来。

“？我靠我就说他人渣怎么了？还有你，你更是人渣，你们八班人……都有病！杜明泽，你一个九班的天天和八班一块发什么疯？我让你改善我俩关系了吗？你是神经病吗？”吴洋说到最后越来越大声，直接站起身，食堂瞬间安静下来。

李沐然一拍桌子，咳嗽两声后也开始争论；“你给脸不要脸是吧？我们八班怎么了？我他妈告诉你，周苹是我哥们儿，你说他就是不行！八班是我们的班，你说八班你就是打我们的脸！”

吴洋拿起李沐然的豆浆泼到李沐然脸上。李沐然想伸手给吴洋一巴掌，可他那巴掌却停在离吴洋几厘米的地方。

“”要不是你那天PUA我……我根本不会和周苹分手！”吴洋委屈地喊，抬手毫不犹豫地给了李沐然一巴掌，跑开了。

杜明泽还想追过去说什么，却被李沐然叫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

桌子哗啦地散了架，

杜明泽向后倒了下去，

李沐然喘着粗气，

学生会的人来了。

……

“不是，你动手打人了，不管怎么说你动手了！懂吗？”学生们围起来凑热闹，王沐坤左臂系着学生会的袖标，双手环抱着站在李沐然对面。李沐然不断地解释自己动手的原因是杜明泽骂得他太过分了——他对吴洋只字不提。

“哥们儿，这事儿确实怪我，通融通融呗。”杜明泽吃力的站起来，拍了拍王沐坤肩膀。

未等王沐坤说话，王凯火急火燎地赶到食堂。

“怎么回事……？”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丝毫看不出来老师的威望。

“这两位学生打架……”王沐坤迟疑地打量王凯。

“那二人归我处理吧……他们都是我的学生，都是四班的。”

“额……老师咱不如把这事交给主任吧？”王沐坤很怀疑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老师能不能处理好打架这件事。开滦一中的“治安”一直都不算好，他怕这件事闹大后学校在学生中的威望进一步消失——从而影响到他入团。

“我说了，这事交给我。”王凯语气严肃起来，气氛降到了冰点。

王沐坤噤若寒蝉，做好交接工作后连忙回到自己座位上吃饭。李沐然二人则是跟着王凯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老师，看样子是都去吃饭了。到王凯的办公桌后，二人站了很长一段时间，而王凯只是在电脑上找东西。

一会儿，王凯指着杜明泽。“你说说怎么回事。”

杜明泽原封不动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保证没有一丝欺骗您，相信您从刚才的监控中也都一一证实了。”杜明泽最后刻意补充。李沐然感觉有点离谱:他们的视角根本看不到电脑屏幕。

王凯一只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思考。“那这事儿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你俩和吴洋一人一个警告处分，回去吧，班会我会宣告的。”

“老师……我们错了……给个机会呗……”李沐然可怜兮兮地祈求。

“老师，我可以帮您。”杜明泽呈跨立的姿势，自信满满。

“你能帮我什么？”王凯站起身。

“我可以帮您立功。现在开一混社会的丝毫不比私立少，并且由于校方无力管控这些混子，校园霸凌经常出现，还会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杜明泽顿了一下。“我知道您刚毕业，满腔热忱投入教育事业，但您不要忘了，只有学生才最懂学生，只有学生树立良好风气，大家才肯学习。”

“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王凯有些不耐烦，显然这一大段文字不足以打动对方。

“我们打架这件事确实不光彩，但只要稍微包装一下就可以变成:小混混找三好学生讨债无果，最后小混混打了好学生一拳被老师当场抓住。”

李沐然更懵了。“不是杜明泽你什么……”

“你先闭嘴。”杜明泽伸手捂住李沐然嘴巴。“届时李沐然可以借此渗透进开一混社会的组织，我们里应外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找借口端掉他们。我在十九中的时候和我朋友扫黑过，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问十九中校方。”

其实，换个老练点的老师就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个馊主意。就算你杜明泽有经验，这也不对路子啊？你以为这是无间道啊？这是学校！学习的地方！

不过杜明泽赌对了，王凯以前还就真私下调查过开一的黑社会情况，也问过几个同学，不过什么也没问出来，自己的自行车车胎反而让人给扎了……

“李沐然你什么看法。”王凯决定先用缓兵之计给自己留出思考空间。

“?……”李沐然求助似的看向杜明泽。李沐然不想在学校落个处分，对任何一名学生来说，处分都是不光彩的，处分是无知者的教训。后者用口型无声列出三个字:“耿向杨。”

“我尽力而为。”李沐然突然坚定信心。

“我们的报酬只有撤销我们三人的处分。如果完不成，您可以给我们开除学籍。”杜明泽接着说。

中国各中学的处分大多都是一样的，这些处分从小到大依次是:警告、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留校察看、开除学籍（九年义务教育阶段校方不能开除学籍）。这些处分一旦给予学生都会被记入学生个人档案，影响其毕业后的就业。当然，处分不是一旦产生就无法撤销，处分满一年后学生可申请撤销处分，不过手续极为复杂，除了需要个人表现良好之外，任课教师还要给其评分。

王凯终于做出决定。

……

出了办公室，李沐然一身轻松。

“食堂那事对不起啊——耿向杨那事儿，是你办的？”

“是我和另一个人，都是陈年老事了，交给你个任务。”杜明泽贴近李沐然的耳朵。后者听完后大惊失色。

“让我去找他?”他有些没底。

“别忘了那一拳你揍的可不轻啊。”杜明泽揉了揉脸，他依然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