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微微点头,“数日前我剿了一窝山匪,准备离开时碰巧看到一队运粮的人马停在山寨数里外修整,为首之人还是英国公,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英国公似乎过于疲乏,修整数日才带领运粮的队伍离开。
我闲来无事,便一路跟了过来,谁曾想到了定国军军营。”
云昭言辞委婉,但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言外之意。
众人齐齐看向宋宜春,眼中的鄙视不言而喻。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什么因为剿匪才拖慢运粮进程,分明就是故意拖慢行程,还冒领功劳,宋宜春嘴里没一句实话!
而宋宜春亦是慌乱不已,他本就是故意借剿匪拖慢进程,但谁知道那看好的匪窝提前被人端了呢,无奈之下他只得想方设法逗留些时日,反正不知是谁剿的匪,他便顺水推舟认了这功劳。
可谁能想到这剿匪的人是长公主,还一路追到了福亭!
眼下长公主这个人证亲自发话了,他又口不能言,这罪名岂不是扣死在他头上了?
不行,绝对不行,一旦罪名落实,以蒋梅荪歹毒的心思,绝对会趁此要了他的命的!
生死攸关之间,宋宜春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识,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拼命地朝着宋墨看去。
但父子多年不见,亲情淡薄,宋墨怎能看明白宋宜春的眼色,于是乎这求生欲满满的眼神落在宋墨眼中,反倒是事情败露后的恼羞成怒。
若说因剿匪拖慢行程算事出有因,他碍于孝道自然可求情一二。
可眼下剿匪是假,故意拖慢运粮行程是真,不但让将士们挨饿抗敌,还冒领了长公主的功劳,简直是无耻至极。
别说求情了,他恨不得亲自掌刑,以正视听。
不止宋墨如此愤恨,蒋梅荪更是如此,虎目仿佛要喷出火来,紧紧咬住后槽牙,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将宋宜春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云昭挑了挑眉,似是无意地问道:“梅大哥,不知这冒领军功,依照军法该如何处置?”
蒋梅荪眉目阴沉,冷声道:“冒领军功者,鞭五十。”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贻误军情、冒领军功,两罪并罚,鞭一百。”
宋宜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刚才蒋梅荪还说延误军情是三十鞭,三十加五十,明明是八十鞭,怎么就一百鞭了?
果然,蒋梅荪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一百鞭?”云昭轻叹一声,故作怜悯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英国公年老体弱,怕是受不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小命岂不是要没了?”
蒋梅荪眉心皱起,“殿下这是想为宋宜春说情?”
不该啊,依这位殿下的性子,别说求情了,怎么着也得再加一百鞭才算了事。
宋宜春眼神一亮,满是感激地看向云昭。
云昭眉眼弯起,笑得像只小狐狸,“非也非也,我只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蒋梅荪眸光一闪,面不改色地问道:“哦?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云昭沉吟片刻,很是真诚地建议:“军法严明,断不可轻易更改,但若一不小心将英国公打死了,终究是不妥。不如,让我的侍女掌刑,女儿家的力气不比男儿,一百鞭下去,英国公虽说生不如死,但至少能留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