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唐知苓头靠在飞机舷窗上，沉默的看着窗外近乎静止的白云，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登机前的情景。

“苓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一定要坚强，你要相信你的未来一定是光芒万丈的。”

婶婶杨姣拉着唐知苓的手，不放心的嘱咐。

“回去后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永远支持你。”

唐知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怕一开口便会暴露沙哑的声音——在知道要回去后，她哭了一宿。

可她也看得出，杨姣也只是强撑着，眉中还残留着化不开的愁绪。

“不能再让婶婶为我劳心了，我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了。”唐知苓心想。

今年暑假她跟随婶婶一家去到了X省，本打算今后就在X省安定下来，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再次踏上飞机，回到那个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城市。

唐知苓说不清心中的思绪，既有对回到熟悉的故乡的庆幸，她本就是个慢热性子，更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不会离开故乡。

可她心中又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力，明明已经离开这里了，就只差一点。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已经到达终点…”

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唐知苓的思绪，她敛去眼中的万千思绪，整理好行李后，跟着人流下了飞机。

“姐姐！”

刚出机场，唐知苓便看到了向她招手的唐知樊，她加快步伐朝他走去。

唐知樊伸手接过唐知苓手中的行李，带着她想停车场走去。

“爸爸在停车场等我们。”

闻言，唐知苓脚步微顿，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一上车，唐知苓便直接闭上眼睛假寐。前排的唐晓松看了后视镜一眼，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上学，别老想着往外边跑。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在家照顾好弟弟，别让爷爷为你忧心。我在外面打工不容易……”

“又来了，真的是。”

唐知苓心中涌起一股烦躁，眼眶发热。她忙侧头靠窗，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只要听不到就好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唐知苓终于到了家。一切都是老样子，一切都让她熟悉。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房门，以及扑面而来的熟悉的窒息感。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爷爷唐景桓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出来查看。唐知苓和爷爷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散发开来，唐知苓忙放下手中的行李，去打开了窗户。

“也是，都离开将近两个月了。本来还以为能离开这里，可终究逃不过。”

霎时间，抑制不住的痛苦席卷了唐知苓，她蹲下身子，无声痛哭。奶奶的逝世，对未来的迷茫，以及脑中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糟糕的想法，它们织成一张大网，将唐知苓困在其中，挣不开也逃不脱，反而收束的越来越紧。

实在压印不住声音，唐知苓一口咬上了手臂，伴随着口腔中漫开的淡淡的铁锈味，她慢慢平复了心绪，又起身收拾房间。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买些上学用的东西，得抓紧时间了。”

收拾完行李后，唐知苓看了眼手机，已经两点了。正要关掉手机时，QQ图像上的“99+”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点开了QQ，是初中群的消息。即便已是深夜，反对这群青少年来说，现在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唐知苓往上滑着消息，他们正在讨论高中，很多人都被祈光一中录取了。唐知苓浅笑，喃喃自语。

“还是有好事的啊，起码高中同学还是他们，这样的话，还挺让人安心的。”

唐知苓放下了手机，起身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