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霭迎风立于穹枢之巅,她看着眼前的泱泱群众,海棠花的绽放,下一秒,像是头上控制着她的线突然被人剪断了,她无力地靠剑支撑于地。
“小师妹!”温霁和素若双双双跑上来,将她扶住,温霁为她把把脉,随后眉头微微一皱:“气象混乱,你……先带你回去吧。”
余棂祉走到穹枢山门,他看着里面,山门的守门弟子拔出剑:“你是谁?来此作甚?”
他们二人不知道他,那便说明他们是他离开穹枢之后上山的,无妨,好糊弄,余棂祉走上前,将二人的剑压下去:“二位道友,有事好商量,我呢是赵俞嘉的弟子,前些日子有事耽搁了所以未曾提前赶到,所以我是来参加比武大赛的。”
“你是李明玉?”
“是。”
“可是比赛名单并无你。”
余棂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知道的,因为事前并没有说明情况,但是并没有说不能进去观赛吧?”
那两名弟子对视了一眼,然后犹犹豫豫地给他让出了道,他松了一口气,刚走进去,他们就叫住了他:“等等。”
余棂祉身体一僵,然后回过头,微微一笑:“请问还有何事?”
有一名弟子走上前来:“听闻赵俞嘉前辈精通音律,更是将琴作为武器,想必他的弟子也不赖,可否给我们弹一曲子?”
他点点头:“自是可以,不过……能否先容我观完赛?之后再弹给你们听。”
“自是可以的。”
余棂祉不再回头地往里面走,随后他径直走向清棠仙阁,因为他知道,此时大多数人都在比武现场,来来往往的人各式各样,戒备比以往松懈,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他推开清棠仙阁的大门,看到许久未见的场景,海棠花未开,他第一眼却看到了那窗前的人,她正在注视着他。
“棂祉?”
赵凝霭忍着疼痛跑出门,往他跑去,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她想伸出去抚摸他的脸的手犹犹豫豫,最终停在半空也就不再往前,也不再退后。
余棂祉握住她的手,他将自己的脸送上去,在她的手中蹭了蹭:“师尊,是我。”
“你……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余棂祉握住她,温柔地扶着她回房,随后为她倒了杯温茶:“师尊,先说说你吧,现下如何了?”
“灵根筑成,回到以前也不是吧不无可能。”赵凝霭喝下这杯茶:“倒是你,在我闭关之后发生了何事?”
“这些事便不再提了。”余棂祉含笑:“师尊,如今看到你过得安好,我便无忧了。”
她用力地扯过他的手腕:“你要走?你又要离开穹枢?”
余棂祉摇摇头:“不走,我会陪着师尊,但穹枢无我容身之处,我是会离开穹枢的。”
“清棠仙阁便是你的容身之所,这便是你的家啊。”
他看向她,半晌,浅浅一笑:“我知道,师尊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所以,我不会离开师尊。
言欢一时,便离。
余棂祉走到断影阁,他翻墙而入,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从后面往窗子里看去。
他看到池唐婉坐在床上,许憬淮正在一旁插花。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间,一朵花朝他攻来,他眼疾手快的侧身一躲,正是这一躲,让许憬淮的无心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许憬淮看清了来人,放下了剑:“是你?你怎么会来这?”
“回来看看,师叔不欢迎?”
“那倒没有,但你也不必如此鬼鬼祟祟,不知道的还是极乐宫和五毒门的人。”
“唐婉她如何了?”
“就那样,不说话不动,四年来一直如此。”
余棂祉走到她面前,她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嘴巴紧闭,像是一个任人操纵的木偶。
余棂祉摇摇头:“也不知道穹枢怎么想的,竟只让她一个人孤身前往极乐之城。”
“习惯了。”许憬淮走到茶桌:“穹枢已经不是以前的穹枢了。”他倒了两杯茶:“它就像是叶眠掌管的天枢一样,腐败不堪,为了利益可以牺牲所有人。”
余棂祉坐到他对面:“天枢,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者说,穹枢是什么样的?”
“多的不说,天枢是穹枢的前身,天枢还在的时候盛行六正修道一邪修道,”他抬眼看向眼前的那个人:“若是置身于那个时代,你便是那邪修道。”他盯着他:“你就如同林今渊,腾空出世,怀有逆道之术,所有人将因你,陷入囹圄。”
他不自在地叹息:“林今渊是什么人?”
“他啊,魔界月族的月王,是如你一般,天煞孤星。”
他摇摇头:“不,我不会的,我不会如他一般祸害人间。”
许憬淮眼里露出一丝仇恨:“我爹娘就是因他而死。”他的手紧紧攥着茶杯:“当年他们月族进攻天枢,试图统领修仙界,我爹娘就死在那一站,我当时还一岁不到。”
余棂祉低下头:“这其中……唉,”他想要安慰他,却被他打断:“不必多说什么了,你走吧,若是让人看到便不好了。”他又倒了一杯茶:“离开穹枢,离开赵凝霭。”
余棂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如今变得比以往更要成熟,已经褪去了过往的少年稚气,他愣了半晌,缓缓开口:“我会离开穹枢,但是,我不会离开师尊。”
“放过我们。”他有些无奈:“你要成神,勿成魔。”
“我知道,我会的,我说过,我不会像林今渊一般。”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你们走林今渊和沈榕淮的老路。”
他沉默不语,喝下那杯凉了的茶,随后离开了,他回到清棠仙阁,他看着那躺在床上浅睡的美人,心中竟产生了以往无数次都产生过的情感。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是赵凝霭,她是我师尊。”他攥紧拳头,倔强地告诫自己:“她是师尊,是我的师尊,只能是……”
他不敢多留了,怕多留一秒,就要赖在她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