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清雅的青年神情真挚,握着他的手道歉时紧锁着他的眼睛。
仿佛在传达歉意。
可不知怎的,金光瑶忽地生出如芒在刺之感。
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可这是蓝曦臣,十多年前便是那样彻头彻尾温润端方的一个人,如今年月愈长,便更多了几分年少时不够多的宽和包容。
怎么会在他身上感觉到这样的危险呢?
世界上任何人伤害他,蓝曦臣也不会,金光瑶一直是这样想的。
——只要他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都藏得好好的,那么一切都不会变。
心里这般想着,金光瑶方才醒来时的不自在就散了许多,至少能在对上蓝曦臣的眼睛时,不至于随时想要错开视线了。
“兄长,我昨夜怎么了?”他问。
苍白青年神色寻常,唇色极艳,红得似有极致惊心的血色要溢出来。
他身上不是惯常穿的金色衣料,素淡白衣,是往昔在清河时常有的装扮,叫人恍惚间还觉得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金光瑶低头一瞧,自然也看得出异常,目光便陡然一凛。
这衣裳……
蓝曦臣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你的衣服昨夜弄脏了,为兄为你换的这一套。”
“里衣不曾换,实在是有些失礼。”
既然是他,金光瑶唇瓣嗫嚅两下,也再说不出别的话。
他不知道昨夜蓝曦臣是否见到了那个东西。
祂如今已有实体,不再像以往那般,无论如何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了。
若是看到,是否认出那是谁,又是否会知道些什么?
低垂的眼睑叫人看不出情绪,青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分明还全身都是伤痛,伤势极其严重,所思所虑居然还不是自己的伤,蓝曦臣忽然有些怒气,最终只道:
“别想其他的事情了,喝药吧,你伤得很重。”
其实外力造成的伤基本没有,现有的内伤全是他自己强行冲破禁锢才弄出来的。
这一点金光瑶早有准备。
松开他的手后,蓝曦臣端上早就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药,金光瑶一愣,虽觉得凑巧,可到底没有多想。
冒着些微热气的苦涩药味盘旋在鼻尖,金光瑶倒没有什么怕苦的意思,一饮而尽。
早些年在那个地方,生了病能吃上药便很不错了,何来挑剔药味一说。
喝完,放碗,却对上一双带着失落的眼睛。
看得金光瑶一愣,“曦臣兄长,怎么了?”
作为蓝氏的宗主,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几乎是从未有过,除了……岐山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他带着典籍四处奔走之时。
蓝曦臣笑笑,放下手中的碟子,“还以为阿瑶怕苦,特意备了些甜食。”
金光瑶默了默,片刻后才道:“多谢兄长,是有些怕苦,但方才神思不属,也便不曾留意。”
他笑着接过蓝曦臣手上的蜜饯碟子,拿了颗送到唇边。
苍白虚弱的神色,偏唇瓣红润到极点,蜜饯碰到唇瓣时,仿佛沾染上了那一片旖旎的红,更诱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