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这说话的语气，和罕见露出的笑容实在有些反常，压根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金光瑶平素虽然可以避免与江澄见面，但并非不知道他行为处事的习惯，心中顿时生了不妙的感觉。
可既然能暂时摆脱江澄，往后的事情往后再作打算。
他笑了笑，仿佛方才的惊慌与怒气全然是错觉，又恢复了寻常的温和朗润：“江宗主说的是，同是仙门中人，大家总能见到的。”
“金麟台就在那里，在下即便是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江澄收起脸上的笑，意味深长道：“是啊，走不了的。”
这么些年，阿瑶能躲他这么多次其实也有他自己的缘故。
江澄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喜欢阿瑶是这么多年来，最为不识趣的一件事。
当日在云深不知处时，阿瑶身边便有聂怀桑，有蓝曦臣，江澄甚至得不到他一个眼神。
许是嫉妒，许是旁的，总之那个四个仙门世家的聚会过上，看到醉酒的阿瑶，他没能忍住……趁人之危。
不是君子所为，但却是他心中所愿。
当年……他一时失控，做下那件事，为此怨怪自己好些日子。
谁知道在那之后就发现，阿瑶开始有意识地躲着他，无论是相约论道，还是庞杂公务，全都推拒。
即便是见面，也是在人群之中匆匆一面。
江澄不得不思考一件事——
阿瑶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心思。
他不敢去想，是否那一日阿瑶醉得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深，所以当时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也知道了他的阴暗面目。
可是现在，那些辗转反侧的纠结都不重要了。
他抛却了一直以来坚持的，若有似无的矜傲。
反正这些坚持早在他没忍住亲阿瑶的那一瞬间就全放弃了。
化为云烟，消失不见。
话已说尽，金光瑶并不想再继续与江澄待在一起，颔首道：“金陵不知如何了，我去看看他。”
“既如此，我与阿瑶一起去。”江澄并非不想放他走，可谁阿瑶他竟是找的这么个借口呢？
去看金陵，金陵是他外甥，他这个当舅舅的顺路去监督一下夜猎的情况，也是寻常事吧？
金光瑶一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霎时收回视线。
“在下忽然想起……”他出口便是推辞。
金陵那小子有金家的门人在，还有江澄这个当舅舅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事，有他在没他在应当也差不多，他还是先离开吧。
江澄打断他，“阿瑶，这些话就莫要再说了，我知你心思。”
“就算再难忍，也且忍一忍吧，终究不过只有这点时间。”
金光瑶习惯了将话说得九曲十八弯的仙门来往，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说辞。
这倒是让他第一时间愣住了，有片刻的失语，不知如何应对。
“走吧。”江澄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转身就走。
他在前面，金光瑶愣了片刻才跟上去。
江澄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和逐渐靠近的气息，迈的步子更小了，也更缓慢，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果然，阿瑶这样的人，纵然万般排斥抵触他，也不会趁机逃走的。
不是格外危险的时候，他不会抛却在仙门养了这么多年的温润面目。
金光瑶是走的正常步子，并未刻意压慢脚步，没多久就赶上了江澄。
两人并肩而行，只是中间距离略有些远。
江澄唇角还是那抹压抑不下的笑意，却偏要努力克制，最后呈现在面上的，竟是比寻常更冷厉阴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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