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视角中,萧重景的那双眼睛最为吸引她的注意力,谢拂衣心想,果然她还是不应该念什么恩情。
早就还清的东西,若非后来又多了许多的来往,只怕是早就离开了天启。
回到天启城是个错误,谢拂衣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萧若风从记忆里的听话乖孩子变成了心思难言的小疯子,他爹更是有病,直接就下药了。
她怒极反笑,猛地抽出了腰间软剑。
“不知道陛下是哪里听来的消息,但是我手中之剑,可不认真消息还是假消息,只饮人血。”
她持剑的姿势同以往没有区别。
身姿挺拔如昔,往那儿一站,便是萧萧肃肃,风吹起她青色的道袍,倒是给人几分格外冷酷的感觉。
“陛下,臣妹自认为多年来已很容忍你的那些算计,权当是为了偿还你当初的恩情,如今却做出这等事,看来……您这皇位当真是坐够了!”
最后一句,已是暴呵。
震得外面的鸟雀叽喳声好似都凝滞了一瞬间,在片刻后才重新响起零星几声。
萧重景呆了。
眼睛瞪大,溢满惶恐。
“你!国师不是说,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功力……没有了吗?”
如今抵着他脖颈的长剑可是毫不留情,他都能感觉到上面凛冽的寒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抹了脖子。
“是吗?国师的判断,又可当真吗?”谢拂衣笑得嘲讽,语气已带寒霜,“陛下当知,我这个人眼里实在是容不得沙子的,您这个药甚是厉害,怕是难寻吧?”
她说话时脸色虽微红,但气息不变,实在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半分也没有被影响似的。
萧重景见此情景哪里还有不懂的,这不就是谢拂衣其实功力还在吗!
他被国师的判断干扰了,想也知道国师的功力并没有她厉害,怎么可能尽知她的状况如何呢?
毕竟她日常看起来就是个没有武功的女冠,只有出手对战时才会显露出骇人的实力来。
这件事他不是早就领教过吗?为何还被一时的兴奋冲昏头脑,居然蠢到当着她的面就是直接说出了心底的念头。
而他要从这样的高手手中逃出一条命,唯有……
卖惨,让她念着旧日的恩情放他一马。
殿中如何响起皇帝狼狈又恳切的赔罪告饶声暂且不提,反正谢拂衣坐着她的专属轿辇出宫的时候,萧重景狠狠地松了口气。
从此以后,他是再也不敢想心底的那个隐秘念头了。
轿辇当中,刚吓得皇帝提心吊胆的谢拂衣紧攥着袖角,脸颊脖颈红成一片,眼神迷离恍惚,额角溢出一粒一粒的汗珠。
这一次当真是惊险。
在太安帝面前维持的冷静,全是因为她咬牙坚持,胸腔忍得都要闷出一口血来。
也亏得那老头子胆小如鼠,她这么多年又积威甚重,否则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一想到老皇帝的那点念头,谢拂衣就一阵犯恶心,多大的年纪了,还想着对她如何如何。
到玄微殿中的时候,她已然虚脱无力,连下轿辇的力气都没有了。
————————
感谢宝宝们的会员、金币、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