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殷勤为探看!”
自那句倍添伤感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便起了满堂惊呼。
“这是……新诗?未曾听过……”
“自然是新的,若有如此名作,岂能不传扬于世?”
待这首诗念完,最后那句缠绵悱恻又无可奈何地伤情之句落下,殿上原本坐得端端正正的大臣们和北齐来的使臣们都一脸震撼。
更震撼的是,这位小范大人吟着吟着诗句,便渐渐靠近了那位朝阳公主,两个人之间……竟似乎眉眼传情,你来我往了?
满堂俱寂,隐约的吸气声响起,惊疑不定的视线落在范闲身上,还是由谢如颜打破了这样落针可闻的氛围。
“小范大人诗才无双。”她明显是带着几分由衷的欣赏语气让人坐不住,今夜的计划可没有这一遭,庄墨韩早已经有些慌乱,李云睿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稳住。
还好有更沉不住气的人当出头鸟,郭宝坤满脸不忿,“难不成现场作首诗句就能证明那首七言不是他抄的吗?”
“谁说范某这是为了洗脱嫌疑?”范闲喝了很多酒,一方面是为了稍后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情。
情之一字,足够引人神魂颠倒。
他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看向距离已经很近的少女,醉醺醺的语气又染着很直白的热烈:“这是范某见到公主,有感而发。”
世上没有青鸟,但他的心意却正如此诗。
青年神色狂傲,对着上座的庆帝拱了拱手,又转而对谢如颜抱拳,醉红的脸上,竟是多了几分羞涩腼腆。
此人心意,昭然若揭。
他看向方才发出质疑的郭宝坤,扬眉道:“郭少,看好了!”
“纸来!墨来!”
庆帝身边的侯公公早看出了陛下对范闲的特殊,况且……这人诗才确实出众,说一声天上谪仙人也不为过。
他殷勤出声,道:“若说作诗,老奴愿为范公子抄录!”
范闲不甚在意地点头,又自谢如颜那张桌子上拿了一坛酒。
豪饮数口后,青年仰头一笑,站在了祈年殿正中。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
这下子才真是惊悚。
当范闲吟出第一首,还有人心里能怀疑一下他是不是临时抱佛脚,但当他诗酒助兴,愣是生生背了一百首以上,那些质疑的眼神,全都消弭于无形了。
范闲以力破局,硬是将这场针对他的局变成了给自己扬名立万的舞台。
谢如颜站起身,经过“醉成一滩烂泥”的范闲时,饶有兴趣地俯下身看他。
装的还挺像,只是不知道真正还有几分清醒。
她伸出手,大庭广众之下,凑近了低声说:“相见时难别亦难……说得真好。范闲,相见不难,本宫在公主府等着你。”
那一瞬,醉死过去的青年指尖微颤,如果不是知道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恐怕范闲真的会站起身,表演一个当场醒酒。
而那位文坛大家庄墨韩轰然倒在桌子上,猛地仰头,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