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在重新收回视线后才放开手,不怎么走心地说:“哎呀郭少,你头怎么在我手里?”
郭宝坤大怒,“什么叫我的头在你手里!”
片刻后,更为恼怒的声音响起。
“不对,你竟然……”
郭宝坤怒气冲冲,他爹礼部侍郎郭攸之转头看了他一眼。
隐含警告。
郭宝坤瞬间绷直身体,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对范闲说:“算了,今日你这贼子不会好过的,且等着吧。”
范闲表面上笑嘻嘻地回应,实际心里却开始想,郭宝坤这种没脑子的能说出这种话,听起来又不太像是诅咒,反而像……
有所谋划。
可他这种蠢货能在祈年殿这样大宴上做什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有别人要对他做点什么,而郭宝坤只是恰好得到了消息。
这个人……他不着痕迹看了看礼部侍郎,心里大概有数。
毕竟他把人家儿子打的半死,人家想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谢如颜落座后和范闲的对视落在好些人眼底,这些人尤其以庆帝、二皇子和太子最为憋屈。
明明嫉妒到极致,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一个是没有身份立场,一个是……接下来的谋划都系于范闲一身。
李云睿眸中冷光微闪,看向谢如颜。
“朝阳今日怎么来了?莫不是,为了哪个人?”
她抿着唇,显然不高兴刚才谢如颜和范闲亲近的样子。
出于婉儿跟范闲的婚约,为了内库财权,她要对付范闲。
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这小子看起来很得她大女儿的喜欢。
这怎么行?
女人脸色白皙,即便到了中年也仍然容色极盛,像一朵开放的夜昙。
华丽夺目。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完全继承了两方父母的长相,和她五分像,另外五分是来源于谢家那位家主。
也就是这五分相似才让她在察觉帝王对大女儿的心思时做出堪称疯狂的决定。
她绝对不能允许范闲插进来。
谢如颜随意看她一眼,眼皮微掀:“长公主管的真宽呢,本宫为何而来与尔何干?”
说来好笑,明面上她们都是公主,母女关系是朝臣们默认的,可在礼法上她还确实没有对李云睿恭敬的必要。
“你!”李云睿没想到她如此态度,气得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笑起来。
“罢了,你今夜就会知道,有的人不值得喜欢。”
“?”谢如颜看神经一样的看着她,心道怎么这人会把自己编造出来准备陷害范闲的事儿当成印证他人品的理由。
真是奇哉怪也。
果然,没等和谢如颜说过多久的话,李云睿就开始与那位北齐来的庄墨韩大家搭起了戏台子。
“这首《登高》确实是家师所作,范先生文采斐然,何必要以他人诗句欺世盗名?”
庄墨韩确实是文坛大家,一句话下去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范闲的眼神不乏怀疑、鄙弃。
范闲淡定地喝着酒,头也不抬地问了句,“庄先生老师可是姓杜?”
“家师不姓杜。”庄墨韩不解其意,却还是答道。
一直喝酒吃菜的青年终于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庄墨韩眼前。
“那就没事儿了。”
范闲转身,对金尊玉贵的少女眨眨眼。
醉鬼一样微微摇晃着身子,以口型说:“看我的。”
谢如颜见他这个动静,愕然后就是好笑,点点头,同样回以口型:“加油。”
这样不避讳的亲昵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于是都开始若有似无地催促范闲。
嘭!的一声,范闲一直拎在手里的酒坛子碎在郭宝坤身侧,惊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不过随后就没人在意这个了。
祈年殿上,俊雅青年朗声高呼: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开口第一句,便是写情至深的句子。
他目光灼灼,念着诗,看的却是席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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