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版宫子羽再次上线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这执刃之位还是落在了他头上。不仅如此,明里暗里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侍卫变多了,金繁也在从他的举手投足间辨认着什么。
背后的皮肉隐约传来细微刺痛,宫子羽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精元之力。很久没有体会过力量充足的感觉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重获力量的契机或许与他背后的秘密有关。
沿着一条潺潺的溪河往上游走,那里是女客院落的方向,高扬的廊檐在山雾中若隐若现。
宫子羽在湖边望着湖中倒影,兀自出神。这身皮囊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在另一个世界里,这张脸叫祁晓轩。现在,是宫子羽。
耳边是涓涓的流水声,这时,他看见河面上飘过来两只竹草编织的河灯。
哪儿来的河灯?宫子羽足尖一点,捞起河灯,顺着流水的走势看向上游,那是河灯飘来的方向。
“有意思。”宫子羽将河灯扔给金繁处理,冷声吩咐,“跟上我。”说完几步轻掠,跑远了。
溪岸边密林丛生,枝丫被风吹得弯腰,露出一抹白影。远远的,一个白色素衣的女客低头疾步行走。
“停下。”宫子羽立于山坡上,“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女客听见声音,没有回头,反倒加速朝前飞奔。那背影清瘦、单薄,发如泼墨,系了一条简白的绸带,一闪而过的侧颜清素而分明。
云为衫只顾着吸引宫子羽的注意,就没再留意到宫子羽看她的眼神。宫子羽见自己的警告无用,双眸先是冷了下去,随后慢慢沁上一层凉意,像是秋瓦上结的寒霜,冷中透着一点微微湿意。
“找死!”
云为衫愣了愣,并未作出回应,反而施展出上乘的轻功身法,朝前方逃走。宫子羽行走如飞,速度比她更甚。
黑色的人影袭来,云为衫趁势转身,竟和宫子羽动起手来。只是,她一只手忙着掩面,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
宫子羽才不管她在耍什么花招,不依不饶逼近,举剑直冲她咽喉而去,招数狠辣凌厉。连出三招,云为衫意识到他是真动了杀心,不得不亮出点真功夫,都是闪转腾挪将将避开,向后滑步疾退,和宫子羽隔开了数丈之遥。
“羽公子,不,执刃大人……”云为衫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她咬着牙,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和恐惧,“快停手,我可以解释……”
宫子羽冷冷地用手指拭着剑身,并不理睬她,继而身体弓步微蹲,对着她的方向凝神蓄力,目光中陡增杀意,手腕一振,长剑嗡嗡作响,砍向云为衫的脖颈。
“我只是,我只是想出去!”云为衫装作被吓坏的样子,脚下一滑,瘫坐在地,毫不遮掩的泪目对上宫子羽,端的是楚楚可怜。
长剑的攻势一顿,云为衫刚想松口气,肩头已是一阵剧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唇角扬起的宫子羽。
“身手不错,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宫子羽将长剑又送进去几分,平静地缓缓转动,剜着血肉,笑容极其邪气放肆,“不守规矩就要付出代价。上个女刺客的死还没有让你看明白吗?我说要杀,就一定会动手,你们想死,我就一定会成全你们。”
身后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宫子羽侧过目光,金繁已从身后赶来,他的手上提着两只刚刚被扔过来的河灯,其中一只河灯已经被拆开了。
宫子羽拔出剑,云为衫捂着肩颤抖着倒在地上。
金繁见状一怔,接着将手上那盏拆开的河灯递到宫子羽面前:“执刃大人……河灯里……有字!”
“有字?”宫子羽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剑上的血,随口问道,“写了些什么?”
金繁展开河灯的油纸,他来得急,并没有仔细看这上面的内容。
“……是小女写给父亲的家书。”云为衫绞落热泪,疼得冷汗涔涔,哑着嗓子,“家父原本行商,经常坐船出海,有一次遇到了海难,就再也没回来……”
金繁对着她说的看去,纸上娟秀的字体笔锋细腻——“父亲,女儿已经出嫁了,他们给的聘礼很多,我想,母亲应该不用再辛苦地做那些手艺活,艰难养家了……”
“停。”宫子羽不想听这些故事,声音不由得冷了三分,“烧了它。”
金繁:“啊?”他还没检查出来里面是否藏了宫门的机密。
“我说,烧了它。烧成灰,扬了它。”宫子羽半蹲下来,戏谑地凝视着云为衫,云为衫动不了,白衣渐渐染红了一大片,眼睛里都是哀求。
“执刃大人,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嫁,我想回家……”
“放你回家?”阳光从树冠的罅隙透过来,朦胧、沉静,斗篷上黑亮的毛料拂过宫子羽白皙的俊脸,明明应该是双在光环里渡上了鎏金颜色的温柔的眼睛,此时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这里是宫门,进来了可就出不去了。”
云为衫绞尽脑汁,回忆着上官浅与她交换的情报:“如果要一辈子困在这里,我宁愿、我宁愿去死!”
“好啊,那你就去死。”宫子羽站起身来,剑尖对准她,“我现在就能满足你的愿望。放心,我下手很快,这次保你不痛。”
“禀执刃。”一侍卫打破死局,“已按照您的命令,封锁整栋女客别院。”
“所有人都在吗?”
侍卫如实禀告:“据掌事嬷嬷所说,除了云为衫、上官浅两位姑娘,其余的姑娘都在。”
“啊,还有个不安分的。”宫子羽收起剑,这才想起来确认人身份,“你是哪个姑娘?”
“小女……云为衫……”
宫子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往女客院落方向走去:“自己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