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眠记
也不知怎的,玄英一到冬天就打不起精神来,困得紧,上一秒还说着话,下一秒眼皮子一阖,闭上了。
书案前握着笔练字的玄宸轻车熟路地推推她:“阿娘,醒醒。”
“……嗯?”玄英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来搭理他,宫远徵已经在面容严肃地给她搭脉了。
“阿娘,去榻上重睡吧,榻上暖和。”
不愧是她的好大儿,特意将她叫醒了再让重睡,孝的嘞。
“脉象没有问题,你怎么一到冬日就犯困,睡不醒似的。”宫远徵有些担忧。
“唔,可能没睡够吧……”
灵界的冬日比旧尘山谷的还来的寒冷,冷风裹挟着湿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玄鸟理应不怕冷,从前的玄英只着单衣便够了,但现在的她里里外外少说裹了四五件袄子,最外面还披了件大狐裘,如同一个雪团窝在府中懒洋洋地不动弹。
宫远徵见她应了声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颇为无奈地解开自己的狐裘,将雪团往自己怀里一抱,用内力升温加热。
睡梦中的玄英感觉迅速暖和起来了,满足地喟叹一声,寻着熟悉的温度贴过去,在宫远徵怀中拱了拱,与他交颈而眠。
宫远徵则一边享受着玄英无意识的依赖,一边对巴巴看着的儿子轻声道:“功课写完了就出去玩会儿吧。”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玄宸哦一声,窸窸窣窣地收拾好字帖,跨出门后还贴心地替爹娘将房门关好了。
所以为什么不去榻上睡呢?玄宸歪头想了想,想不通,及时放弃思考,去找角伯伯汇报功课进展去了。
后来得知自己在墟天渊中吸收的内丹之力是金蛇大妖的,玄英恍然,难怪冬天怎么睡都睡不醒呢,原是蛇的习性在作怪。
(二)好眠记
两人刚确认关系,当小荷香香软软地躺在宫尚角身侧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呼吸都停滞了。
论和自己喜欢的人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
宫尚角觉得,是下一秒心脏就跳出来的慌乱,还有憋不住的窃喜。连动都不敢动,刻意放轻了呼吸,又想悄悄朝小荷那边靠近一些些。他想贴着小荷,却又怕她不喜欢……
黑暗里宫尚角窸窸窣窣地动来动去,其实小荷也睡不着,毕竟她和阿英都是分房睡的,和别人共享一张床对她来说是头一遭、很新奇的体验,更何况身边躺着一个总是动来动去扭来扭去的人,谁能睡着。
小荷戳戳宫尚角,他的身形一顿,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小荷想了想,然后轻声细语地说:“角角,我有点冷。你能往我这边靠靠吗?”
然后下一秒小荷就感受到宫尚角把她连人带被子,直接圈进了他的被窝里,他的声音闷闷的闷在被子里,小荷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皂角清香,是桂花味儿的。
“还冷吗?我们这样?”
小荷悄悄翘起嘴角,内心的小雀跃止不住,往宫尚角那边又拱了拱,直至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棉被。
“嗯,我再靠近一些,这样就不冷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那么快,在寂静的黑夜里咚咚的跳着。
小荷在宫尚角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动了,小声的跟他说话。
“好暖和呀。我要睡觉了,角角。”
“好,睡觉。”
宫尚角小心翼翼地避开小荷的头发不压着,却发现她正压着他的头发睡得正香,他索性就着这个姿势也不动了,和小荷面对面躺着。
在黑夜里闷不吭声的,就着一点点光亮悄悄打量小荷的睡颜,半晌后轻轻一笑。
“晩安,做个好梦。”
(三)吃醋记
某日,孵蛋孵倦了的宫远徵心血来潮,想让玄英在七夕节戴着那副鬼面具陪他出宫门去山谷里逛逛,他自己也挑了副白底面具戴上。
只是没想到玄英受欢迎程度太高,与她一道走的宫远徵就跟透明人似的,被人忽视了个彻底。玄英一路走一路被人塞香包,短短一条街,东西没买多少,怀里的香包都要兜不住了。
面具下的宫远徵嘴都气歪了,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白,玄英一身黑,两人手牵的紧紧的,眼没瞎的人都该知道他俩是一对才是,眉毛底下挂两蛋,只会眨巴不会看。他就该带些毒药出来,把他们都给毒瞎了才是。
玄英则纳闷:“今日香包是滞销吗?怎么都把香包塞给我?有些人我还没来得及给钱呢。”
宫远徵闷闷不乐:“他们不缺你这点钱。”
宫远徵的情绪不太对,问了他他也不说明白,揣着疑惑,入睡就没有那么容易。玄英在黑暗中躺了会儿,又睁开眼睛。
她凑过去一点儿,想听宫远徵的呼吸,但没听出来他到底睡没睡着,只好撑着身子去看他,但实在也看不清,只好轻声问一句,几乎贴着他耳廓,气息温热:“睡了没?”
......
大约过了三秒,身前传来微微的动静。
“你要是想做些什么,我就没睡。”宫远徵声音有些沉,“你要是想让我把那些香包要回来,可以当我死了。”
刚一迈进宫门的大门,宫远徵就将那些香包夺了过来分给了没出去过节的下人们。下人们哪儿想那么多,欢喜地接过祝宫远徵与玄英百年好合,他这才脸色稍霁。
“不对,不是百年。”玄英一一认真纠正,“得祝千年万年才对。”
前半句宫远徵的脸还是挂着的,后面上扬的嘴角想压都压不住。
只是他看到玄英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被送出的香包上,像是不舍,心里就跟醋坛子被打翻了似的不得劲儿,偏偏清楚玄英不明白七夕节香包的含义,这醋吃的着实莫名,但他就是不爽快,说出口又怕玄英笑话他,于是自己生生憋到了现在。
待玄英与他胡闹一通,趁他情绪正高涨时询问他今日是怎么了时,宫远徵哼哼唧唧、不是很情愿地将前因后果告诉他,等着玄英笑他想的多。
可玄英只是认真听完,手贴着他胸口抚了抚:“我第一次爱人,做的还不是很好,以后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出来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那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宫远徵哼一声,支吾着问他这样是不是占有欲太强了,会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
“怎么会?”玄英诧异,“若是有人在我面前无视我的存在、对你表示好感,那我一定会忍不住一长戟送走她。你会觉得我这样做让你感到不自在吗?”
宫远徵摇摇头:“我只会觉得被在乎得紧,很开心。”
“我也是如此。小鸟的心很小,住下你后便容不得旁人了,我俩心心相印。”玄英趁机示爱。
“我也是,最喜欢你了。”宫远徵傻乎乎地笑得满足,搂着玄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