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
铃响，班主任走上讲台：“大家安静！我说一件事啊。过两天，咱们学校要开运动会，有运动特长的同学，要积极报名，为班争光啊。那相关事宜，大家就去问体委吧。”
一阵骚动喧闹过后，教室里便开始上课。
只是，班主任的课上，临翕都开始有意无意地会用余光去关注菜菜。
切⋯⋯他有什么可看的。临翕心里喃喃道，可头不对尾的神奇感应星星点点地遍布在一片荒芜上。
要怪也要怪某人的手不老实，动不动就搭在他腿上“摩挲爱抚”。
兄弟情⋯⋯难道还有这样的⋯⋯？
不过，勉强着能听进去课吧⋯⋯
「课间十分钟」
霎时间要参赛的人蜂拥而上，叫嚷的声音此起彼伏。田径、短跑、蓝球⋯⋯样样俱全。只是，没人报跳远。
“菜菜,你要报名吗?感觉你挺适合跳远的嘞。”体委顺口问道。
“啊？我⋯我不行哈哈，让临翕去吧,他不用助跑就满分。”菜菜开玩笑时拍拍临翕的左肩，爽朗地轻笑着。
“别扯了⋯⋯”临翕不自然地别扭起来,面对朋友的夸奖还是有点无所适从，更何况，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们临哥最有实力了，直接拿第一回来了哈哈⋯⋯”
这一句夸，绵绵地击破了临翕不太成熟的理智，嘴角的弧度带起内心久违的欢愉......
“行，临哥，那我给你报名了啊！”
体委见状已记上他的姓名。
“唉...那个...”临翕有些不知所措地旁观。
他不想跳远啊....….
“没事！你就上吧！我们给你喊加油！临哥正常发挥奥，让体育星探看中你，你就在一中上不了学了！”
“⋯⋯”
临翕抿了抿嘴，没憋出一句话。说这么高调，要是成绩不好那得多难看啊。
只不过⋯还不知道，他为自己加油助威时，
是什么样子⋯⋯？
「五天后」
接近一周的训练耗费了临翕十之五六的精力，腿部肌肉也发达了不少，这头许多科目都讲了新课，他落下很多。不过不用怕，还有同桌呢！
请教中：
“嗯⋯这个单词我也不会读，不过我都读‘卡泡(couple)，哈哈⋯”
“卡泡？这音标⋯⋯应该读[ˈkʌpl] 吧？”
“啥呀。原来你会啊？那你还让我教你？简、直、调！皮！” 菜菜佯装生气地挑逗他。
“⋯⋯不是。我不会。你再教教我吧。”某人认输。
“你一会儿几点去训练嘞？”
“大概第八节课。”临翕不抬眼看他。
“哎哟我，临哥明天加油奥！一鸣惊人给他们看看！”他凑到临翕耳边激动地说。
他这一挑话头儿，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惊什么人惊人，别输得太惨就行了。”
要说，其实旁人的期盼与信任并不是临翕想要的。旁人的失望，足以让他的小小世界失去一切颜色。而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往最好处努力,往最坏处打算了。
“没事啊，输了又能咋样？是输是赢，你都是咱们班的人啊。”菜菜眨眨眼睛，手中还在娴熟地默写着英语单词。
临翕又没说话。
这个小冰块脸貌似忽视了他的话，但是颌首时，眉目间的阴霾微微散去了些许。他长舒一口气，继续跟着菜菜学新课。
同时，心中埋下了一颗被期待浇灌的种子⋯⋯
「运动会当天」
不用上课的热情染红了校内的枫树，学生们或老师们都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校运会的筹备情况。
全校的师生几乎都齐聚在校内体育场，项背相望，熙熙攘攘。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主持人开始宣讲开场白。
台下欢声雷动，掌声倒海⋯⋯
“为了展现我校学生的青春活力和锻造迎难而上的坚韧品质，上级领导决定，组织开展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通过层层选拔，能在决赛中拔得头筹的运动员，将能为班级争光，赢得华东运动协会主席的亲笔题名的奖状！除此之外，领到奖的班级，全班同学免去半个学期的学费！⋯⋯”
“我宣布：2023届何明一中秋季校运会，现在开始！”
偌大的操场上欢呼阵阵,大家都在兴奋地鼓掌，一时之间人海沸腾，赛场的气氛愈渐热烈。
临翕在候备室已修整好开始热身，眼睛却像有了自我意识似的，找寻菜菜的身影，不巧的是，眼睛没找到他。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迈向赛场，一步一步，眼神不再那么自由，而是认真了起来。
各班运动员已陆续上场，气氛越来越紧张，他也顾不得其它，先通过初赛再去找菜菜好了。
经过扎实训练，一个一米九的青春高一男生拥有浑然天成的少年气质，几乎吸引了在场许多观众的关注，有些土气的护膝在他身上，却升级成了时尚单品。带着温度的阳光照在操场上，临翁的发丝和瞳孔都因晖色的渲染而透亮成明朗的琥珀色。
——哨声响起，教练作势指挥。
“各就各位⋯三、二、一⋯”
“起跳！”
临翕蓄力压身，前臂一挥，腿部肌肉巧妙地使力，便如出膛的子弹一样——
“两米三八！第二跳准备！”
他怎么还不来⋯⋯
临翕还是没好好认真，有个一直想压下去的念头在蠢蠢欲动⋯⋯
“第二跳起跳！”
临翕又奋力一跳，心慌导致的瑕疵让他第二跳的成绩略逊色于刚才。
“两米三五！第三跳准备！”
不行⋯要沉住气⋯⋯
比赛时必须要认真。
“两米五六！”教练神色满意地放声宣分。
菜菜好像还是没来。
“临翕，你小子可以啊！九班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好苗子，继续努力啊。”
“⋯⋯谢谢教练。”临翕鞠躬致谢，看上去并没有很在意自己惊人的成绩。
他回到候备室收拾东西，毛巾、伤药、手表⋯⋯大大小小的物品被他整理地井然有序，还有一根笔，是菜菜送给他的。
「跳远部初赛结束」
按理来说，取得了这种成绩，是个人都会开心庆祝一下，可是某人没有出现，临翕也没什么兴趣吃饭了。
他回绝了朋友的午饭邀请。
“不是、大哥，你又不吃饭啊？”管亓搭问他。
“不饿。”他淡淡回答道，又坐下埋头睡觉，像只抽干了丝的小蚕。
“你要不还是吃点吧。下午还要准备半决赛呢。”
“⋯⋯”
谁不知道呢？可他实在烦得吃不下。
不过菜菜不在时，他还是理性占上风的，所以最终勉强买了份玉米充饥。
到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临翕兴致缺缺地走到菜菜床前，偏头望望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好像饿了，但是不饿。
他重重躺下，闭目养神。床单上，有菜菜身上的薰衣草味的洗涤剂香气，漫进临翕的吐息，让某些情感愈演愈烈⋯⋯
“哐！”
宿舍门被打闹玩笑着的舍友撞开了，临翕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装作无事发生。
“呦,你咋回来这么早？”贺州边进门边讪问道。
“累。”他回到自己床上。
“哦对了，菜菜今天请假了。他⋯⋯”
“为什么？”临翕条件反射地坐起来，没等人活说完就黑了脸，不过几乎微不可查。
“不知道,得甲流了吧…他在老班办公室量的体温，都三十九度了。不过他好像下午就来了。”
“⋯⋯”
「下午两点」
操场的观众台上坐无虚席，大家都早早赶来，有的在分发零食，有的在忙着记录校运会的素材，有的在补觉⋯⋯偏僻的角落里匿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菜菜戴着水蓝色口罩，鼻梁上架着新配的眼镜。
赛场上目前正处于运动员热身阶段，临翕在脚踝处涂了点治跌打损伤的药，脑中复盘着训练的要领，精力越来越集中。
就算他不在，也不能给他丢脸。
他最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草草带过了那个角落。
“预备⋯⋯开始！”
临翕第一跳有所保留，用来提神
“两米四七，第二跳准备！”
“两米五二！终跳准备！”
他奋力一跃，全神贯注地预演标准动作，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喧嚣。只剩菜菜的那句话一闪而过。
“好!三米零七!热身准备！”
裁判宣告了成绩，观众台上一片沸腾。
“我去，那个高一的那么厉害？！”
“是啊是啊！还挺帅的！要是能谈到这种帅哥，我都不敢想我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小女孩~”
骚乱的人群参半遮掩住菜菜黯淡的身影，可惜时间到了，他该告辞了。菜菜系好外套拉链，戴上帽子，弓着身悄悄离席。
熟悉的身影被临翕捕捉到一霎，一眨眼却被人流淹没了踪影。
说好给自己喊加油的⋯⋯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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