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签

第十六章 求签

周一上午十点，商佳阳迟迟没醒，于江海那也得不到请假的消息，刘策曜连打的十五个语音通话都是没接，焦急感涌上心头，他请了假打车去了商佳阳家里。

商佳阳这次梦到的对她来说不太友善。

昏暗的房间里地上是一本写到末页的日记，商佳阳的一双杏眼早已哭肿，她手里是一张两人的合照，照片上她笑得很甜，可终究成为了过去式。

“刘策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们都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商佳阳举着照片看，哭得更加厉害。

分手是她提的，她不敢奢望刘策曜的心里还有她，可她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去找李玄，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少年脸上挂着两行泪。

可同时警察也去了医院，李玄和他前途尽毁，那么一个自由自在的少年，心比天高，是商佳阳心中最厉害的神，可惜神被她拉下神坛，他需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下辈子，我们都要好好的，祝你幸福……”

[“商佳阳，你不是惜命吗？”看着女孩想拿刀割/腕的架势，商佳阳在画面外大喊可无济于事。]

画面变白，她看不清女孩最后的结局，等她睁眼时，眼前是皱着眉头的刘策曜。

商佳阳坐起来看着墙上的挂钟，快十一点了，一个小短篇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非得吓死我是吗？”刘策曜单膝跪在地板上，语气中满是担忧。

“没有……”商佳阳捂着太阳穴。

所以她最后预定的结局真的是割/腕自/杀吗？她惜命，她不信她能为了刘策曜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刘策曜上手擦去了商佳阳眼角的泪：“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凶？”

冰凉的手碰上温热的皮肤，商佳阳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梦到我为了你死了。”她坦白。

“别伤心呀宝宝，我没死呢。”刘策曜把被子往商佳阳身上扯了扯。

“不用。”她将被子扔去一边。

“得，今天请假还是什么？老姜催你念检讨了！”刘策曜歪头。

“不想上，你帮我请假吧，密码我生日。”

梦到的东西整的她头疼，她不想去上学。

“嗯。”

商佳阳躺下把被子蒙到脸上，她似乎没对刘策曜出现在她屋里感到一丝震惊，只觉得浑身乏力，她并不想要那个结局。

刘策曜在床边拿起她的手机，向于江海请了假，理由是：复习太晚，身体有些累。

他放下手机，掀开蒙在她脸上的被子，轻笑道：“还睡？”

“不行？”

“不行。”

刘策曜说话果断。

他又补充道：“带你去庙上求签了，你睡什么？”

“不去！”商佳阳把被子重新蒙在自己的脸上。

“散心的，正好找个大师帮我看看我到底能活多久。”

商佳阳思索片刻后立刻乖乖的坐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你出去，我穿衣服。”

刘策曜点头，关门离开。

商佳阳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黑色的针织衫套上，下面配了条棕色长裤。她不喜欢穿裤子，裙子才是她的心头爱，但时间紧，她来不及胡挑乱选了。

她走到镜子面前看了看，发现脸颊还是微红，嘴唇干涩，她转身回到桌子那拿了瓶水喝下去，嘴唇这才饱满不少。

收拾好之后，她上了刘策曜提前打好的车。

金顶寺建在南边的一座山上，香火很旺盛，据说很多人都慕名而来祈福，尤其是中高考的学生对这个深信不疑。

这个时候的庙已经很大了，占据了山上半个峰头，供奉的佛像都是金光闪闪。商佳阳和刘策曜站在山脚下仰头望去，心中油然升起敬畏。

庙宇里人很多，大家三五成群，互相交谈或者祈祷，商佳阳跟着刘策曜往里面走。

他领着她穿过一条长廊，停在一处偏殿前，偏殿上写着“大慈恩寺”四个鎏金大字。

这个偏殿供奉的是观音菩萨，佛像旁边还摆着几尊其他的神仙，大殿中央供奉着香火钱，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塑料花篮。

两人走完抽签之前的流程后才能抽签，商佳阳不大信这个，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和刘策曜的缘分就去抽签。

一根竹签掉落在两人面前，商佳阳拾起那根签，上上签——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刘策曜歪头一笑，他对这签可谓是相当满意。

商佳阳却愣住了，她看着那签，心情复杂，她和他谈恋爱只是偶然，到年就散了，没想能和他在一起多久，那这签在她那算到底是作数还是不作数。

一位僧人踏进殿内，看见商佳阳忍不住凑过去询问她的年龄和姓名。

商佳阳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激灵，出于礼貌还是告诉了眼前的僧人，僧人眉毛轻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这个殿里的人很多，商佳阳并不知道僧人为什么来问她。

“施主要珍惜眼前人，切莫重蹈覆辙！”

僧人留下这句话后自行离开，只有商佳阳在那征愣了半天，重蹈覆辙指的是什么？她梦到的那些东西吗？

刘策曜没大在意僧人所说，大抵是他也不明这话什么意思，不过珍惜眼前人，这眼前人他已经代入自己了。

两人弯弯绕绕又去了几座大殿。

“走了，公主。”刘策曜将商佳阳从垫子上扶起来，两人跨出了殿门。

刘策曜打了车，等车期间，商佳阳挑了一堆纪念品，她抱着那袋东西坐在后座上，刘策曜坐在副驾驶偶尔透过内后视镜看她一眼。

车窗外景色飞逝，她侧过脸，看见街道上的树木一棵一棵的往后退，商佳阳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正在悄悄远离，她想伸手抓住，却徒劳无功。

“刘策曜……”

“嗯？”

“会好吗”她抬起头，看向副驾驶。

刘策曜沉默了一阵才道：“会的。”

会好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关系，还有一些过往的不美好种种。

下午温度上涨，阳光透过车窗映在商佳阳的脸上，她闭着双目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抹暗影

珍惜眼前人，眼前人是谁？重蹈覆辙又是什么？

是刘策曜吗？

商佳阳记忆中的刘策曜是那个京城人人都怕的阎王，眼前人会是他吗？

“我想去二中看看。”她睁眼，心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好嘞，送两位去二中！”司机师傅是一位三十几的中年大叔，一口浓厚的方言听起来特别舒服。

*

到了学校门口，下车后刘策曜拉住她的手臂道：“怎么突然想到去二中？”

按理说，商佳阳最不想来的应该是二中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突然想去的。”商佳阳低声道。

刘策曜没说什么，牵着她进了学校，二中的学校保安认不得学校里这么多学生，大家都不穿校服，来人就能进，保安只当这是逃课完回来上课的小情侣。

望着曾经自己待过的地方，商佳阳思绪万千，这所学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都熟悉至极。

二中，物是人非。

刘策曜看着商佳阳的表情，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商佳阳反握住了他，几秒后她说：“走了，不想待了。”

她牵着他就往门外走，保安给他们放了行，只当他们是又逃了课。

二中安保是最差的，保安像个摆设品，但愣是建校这么多年一点意外都没出。

刚从网吧出来的李玄打老远就看见了商佳阳和刘策曜，他心生一计，准备先来骗骗商佳阳这种温柔学生的同情心。

路过二中巷子，里面打斗的声音吸引了商佳阳，她拽着刘策曜往里走，看见了四个男生围着李玄打。

李玄一米七八，身材挺拔，他身上挨了两拳，鼻血顺着他的脸流下来，这他妈假打怎么打这么狠。

李玄一直躲避，但还是没能躲开最后一次攻击，他倒在地上，被花臂男踩在胸口上。

刘策曜把商佳阳护在身后，他盯着眼前的几人，厉声斥责：“再打弄死你们。”

闻声，几人停下来，被刘策曜打几下他们不全得躺下？！

刘策曜见他们停下来便扭头看向商佳阳，商佳阳却呆呆的看着李玄。

她的表情太奇怪，刘策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生气，他把商佳阳搂进自己怀里，商佳阳回过神，其实她没看够。

李玄算得上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商佳阳恨得都能刻进骨子里，别人揍他，她自然开心，更何况那是他兄弟揍他，他演这苦肉计给谁看？她梦里可都认得。

“就这？”她嘲讽了一下几人，拽了一下刘策曜的袖子，说，“走吧！”

“佳阳！咱们好歹也是同学过，你帮帮我行不？”李玄有些发急，他印象里的商佳阳可不会见死不救，这是谈恋爱之后转性了？

商佳阳冷哼一声：“谁和你同学一场？我受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挺身而出啊？”

她又不是什么你刺了我一刀我还要帮你的圣母，没必要帮李玄完成这个电视剧桥段。

“可……”

李玄还想挣扎一下，被商佳阳打断，“我男朋友在这，你有事吗？”

李玄抬眸看了一眼刘策曜冷到极致的脸，刚编好的话顿时乱在了脑子里，花臂男和其他几人躲得远远的，商佳阳现在真他妈转性格了，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李玄叹息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另一边的巷子口跑了，那里是他早就预谋好的退路。

花臂男几个骂了几句娘，追了过去，刘策曜看见他们消失在巷子深处，收回了视线，他垂下头，轻声道：“认识？”

“高三的，看样子是想追我，你乐意？”

刘策曜声音低沉了几分：“不乐意。”

“哦？”商佳阳扬唇一笑，“我也不乐意。”

刘策曜看着商佳阳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心跳加速，他抿着唇没说话，心底的火苗越燃越旺。

“我……想亲你。”

刘策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带着难掩的兴奋，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呼吸变得粗重，他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像一颗颗糖果塞进了他的嘴里，甜的让他舍不得松开。

商佳阳看了他许久，她拒绝道：“不给亲。”

刘策曜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眶有点泛红，他用力的咬紧牙关，压抑着自己狂躁的情绪。

“得，以后亲。”刘策曜摆手。

“带你逛逛？”商佳阳说。

“行~”

*

二中和职高两大不学无术学生聚集地，挨着学校的这两条街别的没有，游戏娱乐场所多大爆炸，但几乎都是给钱就能去的三无经营。

商佳阳带着刘策曜进了一家台球馆，里面大多都是两所学校的学生，成人少得可怜。

台球馆老板是个接近四十岁的妇女，见了两个新面孔立刻跑过来。

“哎呦，新客啊？！”老板声音尖细，说话感觉是一股本地人似懂非懂的感觉，倒有点曲江那里的调调。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二人，全是名牌货，铁定有钱，她喜上眉梢：“包厢还是——”

刘策曜掏出手机，冷不丁的来了句：“包厢。”

“押金60，包厢一小时200！”老板指了指前台的收款码。

刘策曜没说话，不一会蓝牙音响里传来了到账的声音，老板领着二人去了包厢，包厢环境比外面的好得多，吵杂的声音能隔个九成，包厢内有四张仿羊皮沙发，和一张台球桌，上面的球被三角架束缚的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