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惹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墨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视梁晗，眼底情绪翻涌，“现在我这个靶子来了，你们可以讨论正事了。”
墨兰情绪看着是平复下来了，梁晗却罕见无措起来，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兀的想起被他挡在身后的顾廷煜。
不能在这，至少不能在他面前……
握紧的拳头被遮掩在衣袍下，梁晗背对着顾廷煜，话语无声：
“不是靶子”
墨兰睫毛轻颤，与他眼神错开，主动坐到了梁晗原来的位置上，梁晗则默默坐到了顾廷煜与她中间。
顾廷煜朝墨兰微微颔首，平静自若地起了话头，就像刚才没发生争执一样。
“邕王自大，嘉成县主被他养的娇纵跋扈，依她平时作风，定会对荣飞燕下手，这是最好的机会。”
梁晗喃喃自语，“上元节……”
梁晗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回正事上，分析到，“荣飞燕不常出府，上元节鱼龙混杂，到时借口贼人作乱，此事便算了了，只是……”
梁晗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他倒要看看顾廷煜能开出什么值得让他和永昌伯爵府对上邕王的条件。
顾廷煜当然懂他的未尽之意，他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静静操纵着棋盘，直至白子吃掉最后一个黑子。
顾廷煜赢了。
他的笑清凌凌的，落在墨兰耳朵里却像话本子上的坏人一样的充满威压。
“事成后，宁远侯府会是你最可靠的盟友。”
一局毕，顾廷煜轻声许下了他的承诺，现在换梁晗沉默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墨兰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两人应当是在讨论站队问题，上元节、荣飞燕就是他们的交易。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从她得知梁晗和顾廷煜的身份时，她就有意无意地收集着权贵们的信息，现在的墨兰虽不成熟，却能大体明白何为一举一动牵连甚广，可惜没人问过墨兰的意见，也没人知道她的聪慧。
梁晗眉目间疏离了许多，但他没有把话说死，“届时我会想办法救下荣飞燕，但这只是你我的私下交易，你心里承我的情就好了，暂时我还不想把永昌伯爵府牵扯进来。”
墨兰心想：看来顾廷煜的力量并不大，宁远侯府瞧着辉煌，实则内里空虚。那么大哥哥，不，顾廷煜，他是想借机入仕吗？
顾廷煜就着饮茶的功夫，悄悄看了看墨兰——她瘦了些，是在家里过得不好吗？王大娘子是个爽朗的，莫非是她父亲难为她了？不应当啊……
顾廷煜动作并不隐蔽，梁晗虽然在墨兰面前大度的很，但他心里还是把顾廷煜视作劲敌的。
极具危机意识的梁晗立马打断了顾廷煜，“行了，别跟个锯嘴儿的葫芦一样，先商量商量流程，我给你拼命，你必须接应好了！”
“这是自然。”顾廷煜收回视线，正好错过墨兰的反应。
……
事情商量好了，梁晗为顾廷煜添满茶水，顾廷煜极有眼色地告辞了。
离开小院的时候，顾廷煜回头，梁晗已经凑到了墨兰身边，不知两人说着什么，梁晗整个人快趴到地上了，姿态放的很低。
梁晗是真心待她。
得出这个结论后，顾廷煜再无不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树上是光秃秃的枝桠，一阵风吹过，带走了最后一片树叶。寒冬已至，生机不复，顾廷煜几乎融入其中。
宁远侯府如同活死人墓，里面充斥着虚伪和算计，可里面还有与他母亲血脉相连的亲人。
为了护住他们，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顾廷煜决定以身饲虎，在夺嫡路上搏一场富贵。他要走的路注定充满腥风血雨，是不见黎明的黑夜，是动辄白骨如山的血路。
他这样一个人，还是不去沾染她的好。
梁晗会护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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